我们乘船航行,直到水手们精疲力尽为止,而后将船停泊在一棵巨树下,四周环境迷人。在黎明的光照下,我认出了一株开满白花的铁木豆属植物(Swartzia)。
洪水并没有完全退去,树木依然深深地浸泡在水中,这使得我能够靠近树冠上的花朵,包括覆盖了大多数老树顶端的那些巨大的喜林芋属植物(Philodendron),以及那些与书带木属植物缠绕在一起的、靠帘幕一样下垂的根吸收泥土养分的植物。鹦鹉和巨嘴鸟在伸展的枝叶中嬉戏和觅食。精致的紫色含羞草花(mimosa flower)紧贴着河岸开放,与黄色水生植物的花朵混杂在一起。
很快,我们看到了一处惊人的景象,那里的巨树与一簇簇附生植物和书带木属植物缠绕在一起。河边有一株木棉树(Kapoktree),是精致的沼地番木棉(Bombax munguba),在它的树枝中间有白色的大花朵和悬挂着的绯红色果荚。当果荚崩裂时,种子借助丝质的“降落伞”随风飘荡,并落在船的甲板上。
我身上背着的植物在此刻成为了难以承受的沉重负担,再加上被腐烂叶子覆盖的地面特别泥泞,于是我掉队了。而我还在继续采集植物,这让我离队伍越来越远。有一次,我沿着河床行走而迷失了方向,因为干涸的河床怎么看都像是一条路。慢慢地,我觉得自己抓不住那些装着植物的塑料袋了,我感到自己正在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这时,眼前令人欣喜若狂的景象让我活了过来:纳波莱昂(Napoleão)站在一棵巨树下面。“玛格丽特女士,我在等您。”他以迷人的风度说,并伸手接过我的植物袋,轻轻一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回程中,我们乘船沿着考阿布里河穿过无边的森林和皮里皮拉山宏伟的山峰,我的植物在微风中轻轻飘荡。然后,在马图拉卡,我们和旅途中结交的朋友们在那里短暂停留。即将离开这些美好的人们让我感到无限伤感,他们是另一个世界的居民。那是一个光辉的自然世界——但这还能持续多久呢?
图1 堇色卡特兰(Cattleya violacea)
在内格罗河上游支流的探险中得到了极不寻常的植物:一株木兰叶屈指藤,是一种花朵呈喇叭状的藤本植物;一株泽蔺花,是一种极不寻常的沼泽植物;一些长在绞杀树上的可爱花朵,是书带木属植物;还有一种兰花,叫作五脉爪唇兰。事实上,我拥有的速写和绘画的素材,足以让我忙活好几个月了。在我圣保罗的家中,我在库里库里亚里山采集到的一株泽蔺花科植物茁壮成长了好多年。
在从沃佩斯河回程的路上,我在巴西空军的飞机上看到了远处的伊梅里山。这座山脉在巴西叫作内布利纳山,意为“雨雾之山”(Mountain of the Mist),而最高峰也在巴西境内,名叫内布利纳峰(Pico da Neblina,意为“雾之巅峰”)。这种叫法也算名副其实,因为它的峰顶总是云雾缭绕。眼看着这座美丽而又神秘的山脉,我感到兴奋莫名,并暗自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探索山上的神奇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