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版序:(如图)
▷导言:https://shimo.im/docs/vVAXMwzYrwhd9X3m/
「土耳其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慕克曾说,丹穆若什是世界上读书最多的那个人。丹穆若什或许就像老欧洲的文艺复兴人,当文明晦暗不明的时候,他会通过自己思想的燃烧,让思想和艺术的光明延续下去。八十本书环游地球,既是重构世界文学的版图,也是为人类文化建立一个纸上的记忆宫殿。这记忆既是丹穆若什个人的,也属于近五个世纪以来世界的共同文化记忆。这个独特的写作计划,体现了在危机时刻不退缩的人文力量,当病毒流行的时候,有人依旧在自己的书桌前读书、写作,为黑暗的天地燃灯,给予人间一种希望。」
之前我把薄伽丘的《十日谈》称之为世界上首次谈话疗法,然而或许山鲁佐德在薄伽丘之前就这样做了,因为她通过长达三年的故事疗法治好了国王山鲁亚尔嗜杀的狂暴。在叙利亚流传的《一千零一夜》框架故事的结尾,国王赞颂了山鲁佐德的贞洁、智慧和雄辩,他还说“凭她我知晓了忏悔”。而更晚的开罗版本则显而易见有更多的心理活动。“啊,睿智而狡黠的人啊,”山鲁亚尔对她说道,“你告诉了我不少神奇的事,还有许多值得思考之事。我听你讲了一千零一个晚上的故事,现在我的灵魂已改头换面满是欢愉,它带着对生的欲望而跳动。我感谢真主给你的嘴涂上了如此能言的芬芳,给你的额头盖下了智慧的印章!”
《一千零一夜》中这些无比神奇的故事,除了可以用来抚慰人心,也可以用作政治手段。不光如此:在今天作为物质存在的书籍本身也可以有政治意义,正如我们在巴勒斯坦行为艺术家艾米莉·贾西尔(Emily Jacir)创作的一件令人震撼的博物馆装置艺术品里所看到的。她的作品哀伤的灵感来自一九七二年的瓦埃勒·祖埃特(Wael Zuaiter)暗杀事件。祖埃特是一位翻译,同时也是身处罗马的巴勒斯坦社会活动家,他被以色列指控(支持祖埃特的人坚持这完全是个错误)参与了慕尼黑奥运会上发生的屠杀以色列运动员事件。当摩萨德特工暗杀他时,祖埃特正在将《一千零一夜》翻译成意大利语;他被暗杀之后,人们在他身上发现了一本《一千零一夜》——上面有一个贯穿了整本书的弹孔。
这本书被赠予了贾西尔,她的反应则是创作一件艺术作品。首先她定做了一千本空白的书;接着她录下了她开枪击穿每一本书的影像,她用的是和摩萨德同一种型号的手枪。然后她在二〇〇六年的悉尼双年展上搭建了一个艺术装置《一部电影(一场演出)的素材》【见彩页图19】,后来又相继在威尼斯和纽约的惠特尼博物馆展出过,她用一千本带着弹孔的书一排排摆满了一个房间,象征着全世界那些没能讲出来和没能翻译的故事。在这个房间之外,一整面墙都展示着被子弹击穿的那本《一千零一夜》每一页的照片。正如贾西尔在悉尼展览时所说的:“我重复了枪击那本书的动作,把它变成一次行为艺术。在《一千零一夜》中,山鲁佐德一夜又一夜地讲述故事是为了活下去。”贾西尔的装置艺术是对早逝生命的感人纪念,也是《一千零一夜》在今天源源不断的生命力的证言,它借由一位今日的山鲁佐德——艾米莉·贾西尔本人——在新的政治环境里发挥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