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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最激进的解构主义者也会接受这个看法:存在着绝然不能认可的诠释。这也就意味着被诠释文本对诠释者强行规定了一些限制。诠释的极限同文本拥有的权利(而文本的权利并不意味着文本作者的权利)一致。
甚至在自空文本中(参见《小世界》一章),我们仍然有着衍义对象,它们毫无疑问地言明自身的不可能性。让我们实事求是一些:没有比生成没有意义的文本更意味深长的东西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被诠释,那么诠释者必须在某个地方、运用相关的方式找到它。
——「前言」
语义诠释是接受者面对线形文本表意,用给定的意义填充它的过程的结果。每一种以反应为取向的方法都首先要处理这种作为自然衍义现象的诠释类型。
批评诠释,相反,是一种元语言活动——一种符号学方法——旨在描述和解释给定的文本产生给定的反应的形式上的原因(并且在这层意义上讲它还可以采取美学分析的形式)。
从这层意义上讲,每一种文本都能够接受语义诠释和批评诠释。但是只有少部分文本能把两种反应都预见到。普通的句子(如一个门外汉说出的给我那只瓶子或猫在垫子上)只会期待语义反应。相反,由语言学家给出的、目的是为了举例说明可能的语义含混的美学文本或猫在垫子上这样的美学句子也会预设一位批评性的诠释者。同样地,当我说每一个文本都会设计其标准读者,实际上暗含着这样的意思,即很多文本的目标是造就两个标准读者:第一个层次或曰天真的层次,应该是从语义上理解文本所说的内容;第二个层次或曰批评层次,应该去欣赏文本言说的方式。比如they are flying planes这样一个句子所预设的天真读者会思考应该选择哪一个意思——为了做出最为准确的选择,他可能会考量上下文或是说话的场景——而一位批评性的读者则能够明确地从形式上解释使这个句子产生歧义的句法原因。与此相类似,一部疑案小说施展机智的叙述策略,目的是造就天真的标准读者,让他急不可耐地跌入叙述者的陷阱(或是让他感到恐惧,或是让他怀疑清白者),但同时又想造就一位批评性的标准读者,这种读者在进行第二遍阅读时会欣赏这个设计第一层级的天真读者的美妙叙述策略。
人们会说,语义读者是由言语策略规划或构造的,而批评性的读者只不过是基于诠释决定——文本中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明确吸引二级阅读的东西。但必须注意到的是,很多艺术手法,例如,违反规范的文体风格,或是陌生化,恰恰就是聚焦自我的引人之处:这样形成的文本就是为了吸引批评性读者的注意。不仅如此,也有文本公然要求二级阅读。拿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罗杰·艾克罗伊德谋杀案》来说,这本书是由到最后被波洛发现为凶犯的角色叙述的。在供罪之后,这位叙述者告诉读者,如果他们注意力集中的话,会确切地知道他在哪一刻实施了谋杀,因为他曾含蓄地说起过这件事。也可以参见我对阿莱的《典型的巴黎悲剧》的分析。这篇文章说明了该文本在一步一步地蒙骗读者的同时,也提供给他们很多避免跌入文本陷阱的线索。当然,这些线索只有在读第二遍时才能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