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论系列6:论系列化
如果我们不再考虑诸名称的简单相继,而是考虑这个相继中交替出现的东西,那么我们就见识到每个名称首先在其导致的指称中被把握,然后在其表达的意义中被把握,因为正是这一意义给另一个名称充当了被指称物:刘易斯·卡罗尔的阐述的优势恰恰就在于揭示这种本性差异。这次涉及到异质物的综合:或者毋宁说,系列的形式必然在至少是两个系列的同时性中被实现。任何独一的系列,其同质项只是经由类型或程度进行区分,必然归摄两个异质的系列,其中每个系列都由相同类型或程度的各个项所建构,但在本性上区别于另一系列的各个项(当然它们也可以在程度上有所差异)。系列的形式因此在本质上是多系列的。
这种悖论性的层级的特点是什么?这种层级不停地在两个系列中流传。它甚至因此确保着两个系列的沟通。它是一个具有双重面孔、同等出现在能指系列与所指系列之中的层级。它是镜子。因此,它同时是词与物、名称与对象、意义与被指称者、表达与指称等。因此,它确保着它所穿过的两个系列的收敛,但它只须使这两个系列不停地发散就可以了。这是因为它具有相关于自身而被始终移位的特性。之所以每个系列的各个项被相对地(相互关联地)移位,是因为它们本身具有一个绝对的位置,不过因为这个绝对的位置总是被它们与这个元素之间的间距所规定,这个元素不停地在两个系列中相关于自身发生移位。至于悖论性的层级,应该说它从未处在人们探索它的地方,反而应该说人们并不在它所是的地方找到它。它缺失它的位置,拉康说。而且它也缺失它自己的同一性、相似性、平衡、起源。因此,关于它激活的两个系列,人们将不会说一个系列是原始的,另一个系列是派生的。当然,这两个系列彼此是原始的或派生的。它们彼此是相继的。但是,相关于它们在其中进行沟通的层级,它们是严格同时发生的。它们同时发生,但它们从不平等,因为层级有两个面孔,总是一个面孔缺失另一个面孔。因此,层级的职责是在一个它建构为能指的系列中处于过剩之中,但在另一个它建构为所指的系列中处于不足之中:在本性上或相关于自身而被拆散、被弄得不齐全。它的过剩总是诉诸它自己的不足,反之亦然。因而,这些规定还是相对的。因为一方面在过剩中的东西如果不是一个极端变动的空位,那会是其他什么东西呢?而另一方面处在不足之中的东西,难道不是一个极度运动不定的对象(一直多余并一直移位的没有位置的占有者)吗?
事实上,并不存在比这样一种事物更奇特的要素,此事物具有双重面孔,具有不平等或不成对的两“半”。就像在游戏中一样,人们参与了空格与棋子持续移位的组合。或者毋宁说,就像在老实人的店铺中一样:爱丽丝在其中体验了“空架子”与“一直在空架子上引人注目的事物”、没有占有者的位置与没有位置的占有者之间的互补性。“最奇特的”(最奇怪的:最不完整的、最不齐全的)是,“每当爱丽丝固定任意一个空架子来准确计算它所承载的东西时,尤其是这个空架子一直是完全空着的,周围的其他空架子却满得快要爆裂”。这里的东西消失了,她最后以哀怨的语调说道,大约一分钟后,她开始徒劳地追求“一件时而像玩具娃娃时而像工具箱一样引人注目的巨大事物,且它总是处于她注视的架子之上的架子上……我要随着她往上瞧,一直到最高的那个架子。我猜想她将会犹豫不决地穿过天花板!”然而,即使是这个计划失败了:“那件东西尽可能平静地穿过天花板,好像它长久以来就习惯了这样做。”
两个同时发生的系列的法则就是它们从不平等。一个系列再现能指,另一个系列再现所指。但鉴于我们的专门术语,这两个项获得了特殊的词义(accep tion)。我们将任何符号称作“能指”,因为它本身呈现意义的任意一个方面;相反,我们将给意义的这个方面充当关联项的东西(即在与这个方面相关的二元性中被界定的东西)称作“所指”。所指的东西因此从不是意义本身。所指的东西在狭义上是概念,在广义上是每个事物,后者可被意义的某个方面与其保持的区别所界定。因此,能指首先是作为事物状态之理想的逻辑属性的事件,所指连同它的质与实在的关系一起是事物状态。其次,能指整体上是命题,只要命题在狭义上包含着指称维度、表示维度和意指维度,而所指则是与这些维度相对应的独立项,即概念,不过也是被指称的事物或被表示的主体。最后,能指是唯一的表达维度,后者确实拥有某种与独立项无关的特权,因为作为被表达的意义并不实存于表达之外,于是所指现在是指称、表示,乃至在狭义上是意指,即命题,只要意义或被表达者与之有所区别。然而,当有人扩展系列的方法以便考虑事件的两个系列、事物的两个系列、命题的两个系列或表达的两个系列时,同质性只是表面的:始终是一个系列具有能指作用,另一个系列具有所指作用,即便这些作用在我们改变视角时会相互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