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自己来说,
我是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人。
我写这本书,是为让自己的灵魂摒去烦忧。有些想法在那里徘徊太久,令我不得安乐。我不图说服谁。我不好为人师。明白一个事理时,也不巴望告之于人。我不介意别人赞成不赞成。我当然认为自己对,不然,又何至于那样去想;我也当然觉得他们错了,不过,错归错,我并不以为忤。发现自己和大多数人意见相左,并不太会让我惴惴难安。我对自己的直觉尚有几分信心。
我应该那样写,俨然是个多么重要的人物;而且,真的,我——对于我自己来说——很重要。对于我自己来说,我是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人。不过,我从没忘记,漫说“绝对”这样瑰玮的观念,单就常识而言,我也根本就微不足道。即令我从未存在过,对于宇宙,也没有什么不同。尽管我看似在写的一些作品定然寓有深意,可我想说的只是,于我而言,它们不过是谈东论西时碰巧提及的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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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和自己的同胞更近,他们所做的艺术并无玄机,只是一门手艺,和别的手艺并无二致。他们写小说、戏剧,同别人造汽车一样,率真自然。这是一件好事。要知道艺术家,尤其是作家,会在心灵的幽独中构筑起自己的天地,与他人的世界迥异。这一特质令他成为作家,却也将他与众人隔离,于是,悖论出现了:他虽意在为他人传神写照,可是他的这一癖性却又令他难以了解他们的实情。这就像他迫不及待地想看清某个事物,而“谛视”却给那个事物蒙上一层面纱,遮住了它。作家既要投身其间又要置身事外。他是一个从不会完全沉溺在角色中的喜剧演员,因为他同时既是观赏者又是表演者。“诗是在宁静中忆起的情感”,这个说法很好;但诗人的情感却是别品,那是诗人的而不是人的情感,这种情感从来都不太公正。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女性常常能以其出于本能的练达发觉诗人的爱并不尽如人意。但,现代作家,他们是普通人中的普通人,而不是陌异的人群中的艺术家。他们也许更贴近他们的创作素材,因而,他们或许能够打破他们特殊的天赋不得不立起的樊篱,从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接近不假雕饰的真实。但随之你不得不横下心想想真实与艺术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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