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自己来说,
我是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人。
我写这本书,是为让自己的灵魂摒去烦忧。有些想法在那里徘徊太久,令我不得安乐。我不图说服谁。我不好为人师。明白一个事理时,也不巴望告之于人。我不介意别人赞成不赞成。我当然认为自己对,不然,又何至于那样去想;我也当然觉得他们错了,不过,错归错,我并不以为忤。发现自己和大多数人意见相左,并不太会让我惴惴难安。我对自己的直觉尚有几分信心。
我应该那样写,俨然是个多么重要的人物;而且,真的,我——对于我自己来说——很重要。对于我自己来说,我是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人。不过,我从没忘记,漫说“绝对”这样瑰玮的观念,单就常识而言,我也根本就微不足道。即令我从未存在过,对于宇宙,也没有什么不同。尽管我看似在写的一些作品定然寓有深意,可我想说的只是,于我而言,它们不过是谈东论西时碰巧提及的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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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离死又近了十年,对死的了解却不比十年前多。的确,有时,我觉得自己每件事都做得太频繁,认识了太多的人,读了太多的书,观赏过太多的绘画、雕塑、教堂与华美的屋宇,聆听过太多的音乐。我不确知上帝存在与否,证明其存在的论证无一令人信服,而伊壁鸠鲁于往古之时既已指出,信仰在于切己的体悟。那种切己的体悟我却从未有过。而任何人都尚未令人满意地解释邪恶缘何得以与全能至善的上帝相容共存。一度,我为印度教里那神秘的“中”这一概念所吸引,它相、慧、福兼容,无始亦无终。同由人的愿望设想出的其他神祇相较,我更愿意相信它。但我认为它只是一个宏伟的幻想,因为从第一因推演出世界的繁复在逻辑上是不可能的。但当我想到宇宙的浩瀚,想到个中难以计数的星辰以及星与星之间成千上万光年的距离时,我敬畏、心折,而我的想象无从构拟出它的创造者。我甘愿将宇宙的存在当作人的智力无望解决的谜。至于生命之存在,我相信,存在心身一种物质,它蕴藏着生命的胚芽,而其心理方面就是纷繁复杂的进化一事的来源。但生命的目的,如果有,会是什么呢;生命的意义,如果有,又会是什么呢,我却依然一无所知。我只懂得,哲学家、神学家以及神秘主义者所言无一说服我。而如若上帝存在并且关怀世事,那么,可以确信,他一定通情达理,以宽容的态度对待人类的弱点,就像一个明智的人那样。
那么,什么是灵魂呢?印度人称其为“宇宙灵魂”,认为其始自永恒亦绵延至永恒。与说它创造于个体受孕或诞生之时相比,这一说法更易相信。他们认为“宇宙灵魂”具有“真如”本性,源于斯亦终归于斯。这是个怡人的遐思,没有谁能懂得更多了。“宇宙灵魂”牵涉转世轮回这一信仰,而转世轮回又为邪恶的存在提供了人类智慧所能想出的唯一合理的解释。
它将邪恶视为对前世罪愆的报应。它并没有解释为什么全智至善的造物主竟愿或竟能产生罪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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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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