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批判的尝试
悲观主义一定是衰退、堕落、失败的标志,疲惫而羸弱的本能的标志吗?——在印度人那里,显然还有在我们“现代”人和欧洲人这里,它确实是的。可有一种强者的悲观主义?一种出于幸福,出于过度的健康,出于生存的充实,而对于生存中艰难、恐怖、邪恶、可疑事物的理智的偏爱?也许竟有一种因过于充实而生的痛苦?一种目光炯炯但求一试的勇敢,渴求可怕事物犹如渴求敌手,渴求像样的敌手,以便考验一下自己的力量,领教一下什么叫“害怕”?在希腊最美好、最强大、最勇敢的时代,悲剧神话意味着什么?伟大的酒神现象意味着什么?悲剧是从中诞生的吗?另一方面,悲剧毁灭于道德的苏格拉底主义、辩证法、理论家的自满和乐观吗?——怎么,这苏格拉底主义不会是衰退、疲惫、疾病以及本能错乱解体的征象吗?后期希腊精神的“希腊的乐天”不会只是一种回光返照吗?反悲观主义的伊壁鸠鲁意志不会只是一种受苦人的谨慎吗?甚至科学,我们的科学——是的,全部科学,作为生命的象征来看,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全部科学向何处去,更糟的是,从何而来?怎么,科学精神也许只是对悲观主义的一种惧怕和逃避?对真理的一种巧妙的防卫?用道德术语说,是类似于怯懦和虚伪的东西?用非道德术语说,是一种机灵?哦,苏格拉底,苏格拉底,莫非这便是你的秘密?哦,神秘的冷嘲者,莫非这便是你的——冷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