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其实是一片沙漠,与那首十四行诗中描绘的景色截然不同。它是一道螺旋,也许永无尽头。在螺旋里,每个死者各有一间帘幕高悬的空剧场。我的剧场大厅尽头的木板门一推就开,我想出去时就能从那儿离开。外边是条斜向上的过道,大约十来步宽,有时我会沿着它一直走,走到累了为止。这条过道是长弧上的一段,但我并不清楚整条弧线的半径有多长,因为地面尽管是个斜坡,坡度却小得难以察觉。我根据斜坡的曲率推测,这儿大概有一连串数不尽的弯道,一个接一个,环绕着同一个圆心。走道墙上的天窗和大厅天窗相同,窗与窗隔得很远,但距离总是相等。同样的金绿光线不知从何而来,将池座和过道笼罩在一模一样的幽暗里。
有时我会停下来思索地狱到底有多大。它会无限地扩张,拐弯处越来越宽,为每个新来的人增添新的大厅。要等最后一个人到来以后,地狱才会封闭,那时整个螺旋将庞大如宇宙。别问我为何,又是如何算出这个结果。我从没掰着手指做加法,也没用乘号跟横线做竖式计算,但我敢说我猜得没错。等到地狱完全落成的那一天,它将如天穹一般高远辽阔。甚至可以说,到了那时,地狱将成为另一重无形天穹,和我们空无一人的天穹与星座彼此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