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玛丽娜和桑德罗·瓦萨里
C.R.致以谢意

开篇↓

我以为死者都是眼盲的,像我诗里那个吉卜赛姑娘的鬼魂,挨着花园的水池,却看不见注视她的那些事物。
我错了。在死者看来,一切都齐齐出现在眼前,却永远遥不可及。你们经历过、思索过的一切,所有在人间曾梦想过的幻象,在地狱中都有了实现的可能,但同时也变得难以企及。只需回想一件事,一个梦,它就会立即在这黑暗剧场中分毫不差地上演。也许我会在这剧场里孤零零地受苦,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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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起前夜的梦,自问,难道我们以为真实鲜活的一切恰恰只是画中景物?换句话说,我们究竟是作为注定死亡的生物真实存在,抑或仅仅是他人画作中有意识的幻影表象?你排斥这一念头,晃了晃你那被人暗中嘲笑粗野的黝黑脑袋。你们的命运冷酷无情,无法转圜,犹如那条源头埋藏在虚无彼方的河流,人们没有别的名字称呼它,于是将它唤作时间。相反,在画中如在梦中,水和时间都不流动。梵高的旋风、莫奈的睡莲、委拉斯凯兹的迟缓无比的宫娥,一切都在画布上凝止。
在那一瞬,你骤然开悟,认为自己理解了地狱。
地狱不会是别的,而正是你前夜的梦,你预感到它将是你最后的梦。你以冰冷的、近乎非人的清醒预见了你的死亡,直到你死去之时,你都将在闭锁的黑暗中盲目地沉睡。但你不会忘记那个噩梦,它既是你一切经历和梦想的总和,又是无限地狱确切的预兆(至少当时你这样相信)。地狱正是那些不可理解的形象永无止境的在场,它们永生永世地包围你,填满你。被理发师的剃刀切开的蜗壳,从胸部被截断的女神,紧抱红褐纹路贝壳的美惠女神都在那里,同你一起,在你之中。先于我们存在的物种那凝为化石的瞳孔,变为另一枚珠光贝壳湛蓝的核心。瞳仁犹如绿松石的澄黄巨猴正对着陡峭的巉岩,被透明的重担压得蹲伏在地。被截断的赤裸胴体手拿苹果,梦中你认为它属于三女神中的另一位。巴利白鞋和缟玛瑙拖鞋遗落在你噩梦的底部,照看着帕里斯的小憩。
你显然错了。除了死者,谁都无法理解地狱。这是唯一永恒的真理,也是最空洞无用的传言。
你认为万物都是此世转瞬即逝的一部分,在这里,它们退为单纯的回忆,在你剧院的舞台上供你随意观赏。或许能得出一个明显的教训,像你父母的小学校里教授的道德寓言一样,有着类似的结局。你们依照你们的梦想象生活,也想象死亡。你们把人当作万物的尺度,包括当作永恒的尺度。讽刺的是,人并非任何事物的比例或刻度。在这另一宇宙的螺旋中,他的地狱之梦不过是一个鬼魂,是他自己的一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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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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