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起了另一个孩子——死在了海上的小男孩。啊!一个男人或许是可以依靠的。唉!甚至是吉安·巴蒂斯塔——就是他,他的妻子在沉入她在世上最后一觉之前,如此焦虑地跟他说起他和琳达;就是他,就在她死之前,大声呼喊着他来救孩子们——甚至是他,也死了!
老人家向前弯下身,手托着头,一动不动、孤独地坐了一整天。他从未听见城里刺耳的钟声。钟声停下的时候,厨房角落里的陶制过滤器继续着它快速的、音乐般的滴答滴答,落进下面巨大多孔的罐子里。
快要日落的时候,他起身,以缓慢的动作消失在了狭窄的楼梯上。他的身体填满了梯子,他的肩膀的摩擦发出很小的声音,就像老鼠在墙皮后面跑。当他待在楼上的时候,整座房子像座坟墓一样沉寂。然后,带着同样微弱的摩擦声,他下了楼。他得抓着椅子和桌子坐回到座位上。他从高高的壁炉上抓到烟斗——但没试着去够到烟草——把它空着塞进嘴角,又凝视着坐在了那里。佩德罗进入苏拉科时的太阳,赫希先生生命中最后的太阳,也是德科德在大伊莎贝尔岛孤独的第一轮太阳,在西去的路上经过了联合意大利旅馆。过滤器的滴答滴答声停止了,楼上的灯燃尽了,以其不可战胜的黑暗和寂静困扰着乔吉奥·维奥拉和他已故妻子的黑夜一直笼罩着,直到搬运工工头从死人中间返回,用一根火柴的噼啪声和亮光将其驱散。
“是的,老人家。是我。等一下。”
诺斯托罗莫,小心地闩上门、关上百叶窗之后,从一个架子上摸到一根蜡烛,点燃了它。
老维奥拉站起了身。他的眼睛在黑暗中追随着诺斯托罗莫发出的声响。烛光显示出他站着,没有扶东西,仿佛只是这个人的出现,就足以支撑他衰朽的力量;他忠诚、勇敢、不可腐蚀,一切都是他的儿子可能有的样子。
他伸出手,抓起石楠烟斗,烟锅的边沿已被烧焦。对着光,他浓密的眉毛紧紧地皱着。
“你回来了,”他说,带着颤抖的尊严,“啊!很好!我——”
他说不下去了。诺斯托罗莫,背靠着桌子,双臂交叉在胸前,微微朝他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