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艺术的31种凝视
【英】威尔·贡培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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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节选
熟悉并不滋生轻视,而是导致一种盲目,使我们不再关注周围的环境。20世纪的德国电影评论家齐格弗里德·克拉考尔(Siegfried Kracauer)深知这一点。他在1960年的著作《电影的本性》(Theory of Film)中写道:“亲切的面孔,日复一日走过的街道,我们居住的房子——所有这一切都是我们的一部分,如同我们的皮肤。因为我们对其了然于心,便不再识之以眼。”
我们对树木、建筑、道路的颜色都视而不见,不在意识中进行记录。
云(cloud)就像英国的房地产经纪人,名声很差,总是被当作负面情境的默认隐喻。如果情况不太妙,那么我们会说“地平线上有朵乌云”(a cloud on the horizon)——麻烦将至;如果非常糟糕的话,就是“阴云密布”(the storm clouds are gathering)。一个人无法清醒思考?那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模糊(clouding)了你的判断力。你若是看起来心虚,就会被疑云所笼罩(under a cloud of suspicion)。若是丢失了所有的数据,你肯定会责怪“云”(Cloud)。云唯一的美好之处就是其周围的银边,但那不是云的,而是太阳在云背后发光。太阳是好人,而云是一个碍事的讨厌鬼。
我们被灌输了对云的消极看法。它们是每日天气预报中的恶棍。晴天是“美丽的”,阴天则是“糟糕的”。如果你像我一样碰巧住在英国,那就糟了。这意味着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一个又一个阴沉的日子里挣扎,仅在8月份有几个星期的喘息机会,而那时阳光又热得让人无法出门。
这就是生活,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在一个多云的日子里,我来到了牛津大学阿什莫林博物馆(为避开外面的阴霾天气),偶然看见了英国浪漫主义画家约翰·康斯太勃尔(John Constable,1776—1837年)的一幅画《云的习作》(Study of Clouds)。这是一幅中等大小(48厘米×59厘米)的风景画,画在了纸上,日期为1822年,与我之前看到的所有描绘自然的画作都非常不同。画面中没有树木、河流、田野和山丘。事实上,画中根本没有陆地,也没有海,只有天空——一片英国的天空。一片多云的天空!天空中密布着声名狼藉、没有固定形状的水滴,水滴中包含着水和冰晶。在此之前,有无数人看过这片天空,但从未有人以那位富有的磨坊主之子的洞察力,来观察和记录它。
康斯太勃尔画中的云并不阴沉忧郁,而是美丽动人、充满个性。他画的是如波浪般翻滚的云景,有如音乐节上的嬉皮士一样,充满喜悦,无忧无虑。这就像坐在一个熟人身边,你过去总觉得他是一个极其讨厌的人,却发现他是屋里最好的同伴。这是一种奇特的体验:看到如此熟悉的事物——一片多云的天空,与此同时又仿若初见——一幅除了多云的天空别无其他的画。自那以后,我看待世界的方式便大为改观。康斯太勃尔的云改变了我与阴天的关系,曾经的沉闷无比变成了美妙绝伦。如今我抬头望向多云的天空,不再闷闷不乐,而是充满好奇地观看大自然千变万化的“天空雕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