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艺术的31种凝视
【英】威尔·贡培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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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节选
熟悉并不滋生轻视,而是导致一种盲目,使我们不再关注周围的环境。20世纪的德国电影评论家齐格弗里德·克拉考尔(Siegfried Kracauer)深知这一点。他在1960年的著作《电影的本性》(Theory of Film)中写道:“亲切的面孔,日复一日走过的街道,我们居住的房子——所有这一切都是我们的一部分,如同我们的皮肤。因为我们对其了然于心,便不再识之以眼。”
我们对树木、建筑、道路的颜色都视而不见,不在意识中进行记录。
她曾多次谈到一件困扰她至今的事。当时她8岁左右,住在松本市(位于日本中部山区)的家中。她正坐在桌前,静静地欣赏着桌布上的红花图案。当她抬起头时,震惊地看到墙壁和天花板上也有同样的图案。脚下的地板上也有!这真是太奇怪了。随后,她意识到自己被红色的花朵淹没,消失了!她起身跑进大厅,想把这些花朵图案赶走。然而它们覆盖了一切,包括她当时所站的楼梯。木建筑结构坍塌,她跌入一个巨大的空洞之中,与她在《尸体的堆积(失格帘间之囚)》中描绘的虚空并无二致。她感到自己消失在一个无边无际的宇宙中,惊恐万分,后来她说:“我开始自我毁灭,在无尽的时间和无限的空间中不停地旋转,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乌有。”
这种早年精神错乱的“糟糕的旅程”(bad trip),成为她所有作品的基础,也奠定了她观看的方式。描画与涂绘,是草间应对、抵抗她内心最深处恐惧的方式。她说,艺术是她的“药”,她把自己的“心理问题变成艺术”。这听起来可能很奇怪,但艺术可以治愈我们所有人。恐怖片、警世童话、灾难片、犯罪小说,乃至漫画里的动作英雄,都驱使我们面对自己被压抑的焦虑。承认恐惧,并准备好应对恐惧,便会得到释然。对死亡的原始恐惧减轻了,我们活了下来。不仅如此,我们还获得了额外收益——身体的“战或逃”应激系统所产生的愉悦感,因为在应激状态下,该系统会释放出让人有活力的内啡肽和肾上腺素,涌入血管。在这些时刻,我们真正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一种对存在的肯定,草间弥生称之为“生命的能量”。这就是她转化为艺术的原材料。
她意在创造属于自己的“草间世界”,也就是她想象力的物质表现:把那些在房子里追逐她的、长着可怕圆脸的血色花朵,转变为纯白背景上友善的红色圆点(或者反过来)。她从10岁左右开始画点和斑点,一直画到现在。最初,它们像是画布上的雨滴,或外表奇怪的生物身上的青灰色结。这就是她作为一名年轻艺术家在日本生活时的情况,她觉得这个国家令人窒息。为了在艺术和思想上有所发展,她不得不逃离:
留在日本是不可能的。我的父母,住的房子,这块土地,这些桎梏、惯例、偏见……对于像我这样的艺术——在生死边界上战斗的艺术,质问我们是什么、生死意味着什么——来说,这个国家太小,太奴性,太封建,太轻视女性。我的艺术需要无限的自由,需要更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