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艺术的31种凝视
【英】威尔·贡培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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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节选
熟悉并不滋生轻视,而是导致一种盲目,使我们不再关注周围的环境。20世纪的德国电影评论家齐格弗里德·克拉考尔(Siegfried Kracauer)深知这一点。他在1960年的著作《电影的本性》(Theory of Film)中写道:“亲切的面孔,日复一日走过的街道,我们居住的房子——所有这一切都是我们的一部分,如同我们的皮肤。因为我们对其了然于心,便不再识之以眼。”
我们对树木、建筑、道路的颜色都视而不见,不在意识中进行记录。
阿尔泰米西娅·真蒂莱斯基在充满敌意的环境中,成功地为艺术引入了一种全新的视角和人物形象。这是一名独立无畏、才华横溢的女人的视野,她从女性视角展现通俗的《旧约》故事,这些简直和煤矿里中暑一样罕见。强壮的男性被重新塑造成不怀好意的傻瓜;瘦弱的女子则弃之不用,取而代之的是有态度、有能力的女性形象。《朱迪斯斩杀霍洛芬尼》(Judith Beheading Holofernes,1612年)就是其中代表。好色的亚述军官霍洛芬尼将年轻的寡妇朱迪斯请进了自己的帐篷。他对她和她的家乡以色列毫无善意,计划对这位本地女子施以恶行,然后在第二天早上杀掉她,并占领她的祖国。但他误判了形势,低估了朱迪斯。在朱迪斯的劝诱下,他喝了大量的酒,随后昏迷不醒。这酿就了大错。他刚开始在床上打鼾,朱迪斯就拾起他的剑,从肩上割下他的头颅。
《朱迪斯斩杀霍洛芬尼》会是你见过的最可怕的一幅画。在这一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中,艺术家捕捉到了鲜血喷涌而出这一恐怖的瞬间。赭色头发的寡妇左手抓着霍洛芬尼的胡子,右手同时用剑砍下这个醉汉的头颅,此时霍洛芬尼双眼凸起。背景中站着朱迪斯的女仆,她主动成为女主人杀戮行为的帮凶。
这个故事此前曾被刻画过很多次,最引人注目的可能要数卡拉瓦乔(Caravaggio,1571—1610年)的版本。真蒂莱斯基借鉴了他的技法和风格,并加以调整。不过,她对主人公的诠释却与当时去世不久的卡拉瓦乔截然不同。卡拉瓦乔将霍洛芬尼描绘成古希腊理想化的男裸体,肌肉发达。光线捕捉到他起伏的肌肉——肱二头肌隆起,乳头挺立。而阿尔泰米西娅给我们呈现了一个非常不同的视角。她笔下的霍洛芬尼是一个浑身肌肉松弛的形象,毫无卡拉瓦乔笔下那种性吸引力。男性人物特征上的差异固然明显,然而在对朱迪斯的描绘上,他们之间的区别更为显著。卡拉瓦乔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金发少女,她的面部表情仿佛是在为插花而烦恼,而非砍掉一名战士的头颅。阿尔泰米西娅的朱迪斯则要自信得多。她不是男性想象中的娇小女子,而是一名意志坚定的年轻女性,在投身自己的事业时,有着星期六早上屠夫忙于工作的全神贯注。她的前臂很粗壮,手掌宽大如盘。她不苟言笑的表情中没有一丝胆怯,她很冷静,也很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