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四万年:巫术、占星与炼金术的全球史》
【英】克里斯·戈斯登

「目录」

​第一章 魔法的重要性及其定义
第二章 魔法的深历史 公元前4万—前6000年
第三章 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的城市魔法 公元前4000—前1000年
第四章 深入参与的中国魔法 约公元前2万年至今
第五章 欧亚大草原上的萨满教和魔法约公元前4000年至今
第六章 史前欧洲的魔法传统 公元前1万—公元元年
第七章 犹太、希腊和罗马魔法 约公元前1000—公元1000年
第八章 非洲、澳大利亚和美洲魔法
第九章 中世纪和现代欧洲魔法 公元500年至今
第十章 现代和未来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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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欧亚大草原上的萨满教和魔法约公元前4000年至今】

旅程开始于一阵鼓声,起初鼓点的速度缓慢,而后,随着旅程的展开,速度也不断起伏;随着萨满的手不停动作,鼓槌在空中起起落落,让故事成形。整个部落都挤在萨满的撮罗子(鄂温克语中的“帐篷”)里。旅程十分漫长,整个仪式的讲述过程也是如此。萨满的旅程总是危险的灵魂冒险之旅,用来响应社群的某些迫切需要,例如驯鹿离奇死亡、寻找土地的新开拓者造成了破坏,或是部落的土地遭受到采矿的威胁。所有这样的问题都与灵有关,源于部落与土地之灵、动物或人类死者之间的关系。诸灵能照料人类,因此,如果人类世界中出现问题,那不是因为灵没能完成它们的职责,就是因为人们未能向它们表达合适的尊敬。必须找出造成问题的失衡所在,或做错的地方,并改正它们。也只有萨满才能与灵沟通,且有可能毫发无损地返回人间。
整个故事很长,仪式中涉及的要素则早已备好。鼓皮一般取自被奉为神圣的鹿(或驯鹿),木质的鼓框则从活的树上凿劈而来,获取木材的方式要保证能让树继续活着。制作鼓框后剩余的木料碎片会被小心地沉入沼泽或河流之中。在有的社群中,这棵用来取材的树可能生长在某一座圣山上,是世界树的后裔,此树将三个世界结合在一起:天空的世界,树木的树叶和枝条在其中摇摆;中间的世界,人类日常生活的领域,由树干代表;以及地下的世界,由树木的根系渗透,在这个世界中一切都是反转的,此处活着的是死者。一根木条穿过圆形鼓框中部,木条被雕刻成小人的形状。它是鼓的主宰。萨满手握这根木条时,便与鼓的力量及其产生的能量相连。在讲述时,鼓成了坐骑神鹿,它会在旅程中驮着萨满,鼓的节奏摹仿的是这种野兽的蹄声。有些鼓上有铃和一条条不同动物的毛或皮,它们的作用是增加不同的声音和与动物的关联。鼓也有其寿命,大部分与驯鹿相当(约15年),一旦鼓的寿命尽了,便需要换上由仪式供奉过的驯鹿身上剥下的新皮。

从旧石器时代起,就有些古老的人类种群生活在欧亚大草原东部。我们的故事始于约公元前3500年,那时人们从西向东穿过欧亚大草原迁徙(见图5.2),但也有可能,这些人口中有部分是在中国逐渐发展的新石器时代族群向南方输入的(见表5.1)。这创造出了更丰富也更具有联系的人类景观,其中最重要的是万物有灵论。

表5.1 欧亚大草原上的部分主要文化、相关年代和发展过程。注意一些文化的数据上有重叠的部分,这是因为它们跨越了好几块地域,也是因为年代无法确定。关于魔法史的重要事件,可见表5.2

我们可以将欧亚大草原的历史视作万物有灵论的历史,万物有灵论其实不是一种统一的观点,而是诸多不同观点的集合,是人们以各种不断变化的方式来探索人类与土地、植物和动物之间的关系时发展起来的。假如使用得当,万物有灵论是个非常有用的词。尽管它是个概括词(就像“宗教”或“科学”),但只有将它放入特定的文化语境或历史环境中,我们才能理解它(宗教或科学也是如此)。万物有灵论并不原始,不管这指的是逻辑上的原始,还是说信仰它的人处于尚不发达的社会中(无论“不发达”是什么意思)。最好不要将万物有灵论视作一种内在的东西、一种信仰的状态,不如说它是行动的模式,能创造出各种族之间的联系。人们在构想这类联系时,可能会认为所有的一切,无论生命或非生命,都可视作人类。有不少群体确实相信所有事物都是人类,并因此具备人格,即使它们外观看来像是岩石、貘或太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则或友善、或漠视、或敌对:如第一章所说,某些西伯利亚的猎手将狩猎活动视作猎手与猎物之间的性吸引力,这种吸引力让猎物献身给猎手。北美的欧及布威族的语言会区分出有灵的名词和没有灵的名词,对他们来说,岩石属于有灵的类别,能自行移动,遵循某种岩石的目的行事。
不少文化都持万物有灵论,让人类这一存在的概念本身变得更为宽泛。就像其他任何词语一样,“万物有灵论”这个词也需要限制条件,使之具体化。说一个群体是万物有灵论者只是描述的开始,而不是结束。在接下来的段落中,我们将遇到许多能被描述为万物有灵论者的人群,从冰河时代的猎手,到生活在亚马孙雨林中的人,再到西方世界反对机械论宇宙观的异教徒,他们都是万物有灵论者,但又有各自不同的方式。

关注

在欧亚大草原的草原地带上,人与马之间的关系非常重要。人类的历史与马的历史紧密交织,而后者本身也很复杂。马最早是在哈萨克斯坦北部和俄罗斯南部的波泰文化中被驯化的,时间约为公元前3500年。马相当重要,可以骑乘,可以拉车,可以为人提供食物或用于仪式,在像哈萨克斯坦和蒙古国这样的地方,它们至今依然在这些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随着新石器时代的文化让位给使用金属的文化,马匹也向西、向东传播。同样得到传播的还有西边的青铜、小麦和大麦,以及东边中国驯化的黍。在东方,马匹的使用各不相同。对考古学遗址中骨骼的分析显示,马在公元前3500年时进入了哈萨克斯坦东部;1000年后,它进入西伯利亚南部、米努辛斯克盆地和阿尔泰山脉。它到达蒙古高原的时间可能在公元前1400年前后。某一些族群拥有的马匹数量似乎相对较多,另一些遗址和地区,绵羊、山羊和牛的骨更常见。在动物的数量上体现出的这种多样性,是在哈萨克斯坦、西伯利亚南部和蒙古高原发现的各种文化的马赛克拼图的组成部分,这些文化在岩画艺术、房屋、陶器和新兴的金属文化方面,同样体现出了各自的特色。
位于乌拉尔山脉东侧的所谓辛塔什塔文化发明了战车,相比于新石器时代用家畜拉着的又大又笨重的货车,战车是更快更轻的两轮交通工具。战车从它的起源地乌拉尔山脉迅速传播扩散,不过几百年就已传到美索不达米亚、埃及和地中海的城市中,而后又进入中国,在那里,它们被大量制造,并添上了美丽的涂漆。说回乌拉尔山脉,辛塔什塔文化的各阶段中可以看到引人注目的战车墓葬,它们常常会有大量随葬的马匹,这表明马在仪式中极为重要,同时也说明马在当时被大量养殖,足以支撑频繁祭祀之用。在沟通生死这样关键的问题上,马是十分重要的。

表5.2 欧亚大草原上的魔法史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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