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

我的目光落在我爱人的性上:
我们对望,
我们讲黑暗话,
我们相爱如罂粟和记忆,
我们睡觉如海螺壳里的酒,
如月亮血光里的大海。

——《花冠》

@reading

《黑暗到黑暗》

你睁开你的眼睛——我看见我的黑暗活着。
我看透它一直看到底:
在那里它也是我的而且活着。

那是渡轮吗?在过海时醒来?
会是谁的光在我脚跟照耀
迎接一个摆渡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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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策兰在写这首诗前几个月,曾写信给委托他翻译毕加索戏剧《被抓住尾巴的欲望》的苏黎世出版商说:“初稿现已完成。说初稿,是因为毕加索的文本不仅仅只是想要被翻译。它还想要——恕我滥用海德格尔的一个术语——被转化。你知道,有时候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履行摆渡人职责的问题。我是否可以希望在考虑我的报酬时,不仅要计算行数,还要计算划桨数?”所谓海德格尔的术语,是指海德格尔在《通往语言之路》中所使用的“Übersetzen”一词,它同时含有“翻译”和“摆渡”的意思,当然也包含这两者之间的“转化”“迁移”的意思。

詹姆斯·莱昂说,策兰创造的诗人作为摆渡人的隐喻,可以有多种解读,而所有这些解读都符合他开始发展的诗歌理论。首先,诗人摆渡人是一种稀有的个体,他运送未说出的原始语言,跨越沉默之河,进入诗歌语言。诗人摆渡人亦可被视为那个跨越普遍的沉默屏障的人,这沉默屏障把难以说出和未说出的语言与说出的语言隔开。就策兰个人生活而言,这个隐喻可被视为他把他本人作为犹太人的他者身份,运送到当代德语的领域里。还可解读成他努力把大屠杀受害者哑默的声音从沉默运送到说话里。策兰在翻译完瓦莱里《年轻的命运女神》之后致函友人,坚称尽管各种语言有相似之处,但它们不仅是不同的,而且隔着深渊。摆渡人的任务是运载他的语言越过深渊,同时保持对两岸的意识。里昂在这里还援引阿克塞尔·格尔豪斯(Axel Gellhaus)的话说,策兰努力用一种被第三帝国非人化和几乎摧毁的德语写作,乃是试图跨越隔在他内心的诗歌声音与当代德语之间的那个深渊。总之,对这个诗人摆渡人的概念的多重和互叠的解读,可用乔治·斯坦纳的一个论断来概括:“策兰自己的全部诗歌都是被译‘入’德语的。”言外之意是,真实的、未说出的本地语无声地沉潜在德语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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