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

“在艺术中,如同在生活中一样,无礼不会和一种蓄意冒犯的意图混淆起来,它是过度关注自我和对他人缺乏体谅(和了解)的必然结果。对待读者,如同对待朋友,你不能冲着他们嚷嚷,也不可轻率地去套近乎。年少时的轻率或喧闹或许可以原谅,但这并不意味着轻率和喧闹是什么优点长处。”

〔附:奥登于1944年和1965年为《诗集》所写的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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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序】

p.s.译者:马鸣谦;蔡海燕

诗人布罗茨基(Joseph Brodsky)更充满敬意地称奥登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心灵”,是二十世纪的“批判者”。

他父亲曾就学于剑桥大学自然科学专业,毕业后做了医生;他不但重视医学实践与历史,还注重医学的哲理成分,对心理学和精神分析学也颇有研究;他喜欢引用一句话——医生应该“更为关注作为个体的病人,而不是对方所患疾病的特殊方面”;他经常对小奥登说:“治疗并不是一种科学,而是存在于神奇大自然中的直觉艺术。”这些话深深地烙印在奥登心中,也直接影响了他的思维方式:早熟的奥登很早就形成了一种心理学家式的冷静、客观的分析态度。六岁时他曾断言:“我所接触的大多数成年人都很愚蠢。”

自然环境亦是奥登精神世界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为家乡毗邻奔宁山脉,他从小就接触了很多废弃的矿场和矿井。在没有写下诗行前的孩童时期,他曾幻想自己是一名矿业工程师。下面这段话是他对这份幻想的描述:“醒着的时候,我常常在心里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神圣世界。它的基本要素是一片北方的陆地,那里有石灰石、工业设施和铅矿。”

凭借独特的个人体验,他自信地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如果一个人同时对词汇和象征感兴趣,那么他必然会成长为诗人。”

十五岁那年夏天,奥登初涉诗歌领域,一度师法浪漫主义诗人的创作手法,而时隔四年之后,他兴奋地对自己的导师说:“我最近一直在阅读艾略特的作品……现在,我找到自己的写作方向了……”
T.S.艾略特的荒原意象如启示的路标,指引了奥登深入体察现实生活,使他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非“左”即“右”的时代大背景下,以其对现代弊病的剖析、对政治事务的热忱和对社会变革的期待,创作出一系列富有感染力和时代新意的诗篇,因而被定义为了“左翼诗人”。但奥登的诗歌混合了马克思主义、弗洛伊德主义、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等多种思想的复杂意涵,并不能简单粗糙地用“左翼文学”一词来做笼统的概括。

英国诗人兼文学批评家格里格森(Geoffrey Grigson)曾如此评价奥登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英语诗坛的境况——“奥登是个庞然怪物”:
奥登从不随波逐流。奥登并不温文尔雅。无论是在创作还是生活上,奥登都不落窠臼。他不走布卢姆茨伯里派的路子,不沿袭汉普斯特德文化圈的传统,也不依循牛津、剑桥或者拉塞尔广场那些人的模式。奥登写尚在求学的少年。奥登时不时地咬手指甲。奥登写诗时会押韵。奥登信手拈来各种诗体。奥登并不讨厌豪斯曼(A.E.Housman)。奥登更接近吉卜林(Rudyard Kipling)而不是威廉斯(William Carlos Williams)。奥登更喜欢杜米埃而不是蒙德里安。奥登更有可能阅读冰岛英雄传奇而不是《海浪》(The Waves)……
奥登是个庞然怪物。

斯彭德(Stephen Spender)作为“奥登的心腹、掌故学家和注释员”,对奥登的这段描述很有代表性:

事既如此,现代艺术里就出现了二种趋势。一种是躲开看来如此反人性的,客观的世界而遁入个人的,私己的,晦涩的,怪僻的,及不关轻重的世界,另一是设法将想象生活与现代人类所创造的广大而反人性的组织取得连系……这二种逃避与扩展的趋势时常平行地存在于一个诗人的身上。在某些诗人中,扩展的阶段往往为逃避的阶段所接替。(袁可嘉译)

以下两段内容摘自奥登写给好友的书信,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奥登对自身的定位:

我既不是政客,也不是小说家,报道的事情与我无关。如果我返回英国,我所能预见的生活状况与我目前的美国生活没有丝毫差别,无非是阅读、写作和授课。
如果我确信自己足以担当士兵或者防空队员的工作,那么我明天就回去,但是我并不觉得自己在军事上会有什么贡献。是因为我足够理智,或者仅仅是一种胆怯?我不可能给出答案。我唯一确信的就是,一旦英国政府需要我效力,我将在所不辞(我已经告知这里的大使馆了)。但是对于作家和教师来说,情况就不是这样了。因为,属于知识分子的战场并没有时间和地域的限制,任何人都无法断言这个地方或者那段时间是所有知识分子都必须出现的。就我个人而言,我相信美国最适合我,当然这也只有今后的所作所为能够给予证明。

对奥登而言,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组织、一种学说或思想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我们始终不可弃守自身的独立价值判断;永恒不变的“真理”惟有人性的至善,其他种种不过是切入问题的角度。正因如此,奥登就像理查德·达文波特-海因斯(Richard Davenport-Hines)所说的那样,变成了“一位百科全书编纂者”,“喜欢搜集、分类和诠释大量的信息,力图将自然现象、精神体验、人类历史和潜在情绪融合成一个体系”。

奥登年轻时曾写道:“在我看来,生活总意味着思索,/思想变化着也改变着生活。”而好友斯彭德对他也有如下的直观描述:“他只专注于一个目标——写诗,而他所有的发展都在这个目标之内。当然,他的生活并非完全没有受到非文学事务的干扰,但这些干扰没有改变他的生活。其他人(包括我自己)都深陷于生活的各种事务中——工作、婚姻、孩子、战争等——与当初相比,我们大家都像是变了个人……奥登也在变化,但始终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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