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雷蒙德·钱德勒
我看着窗外,雨点砸到玻璃上,水花碎裂,然后连成一整片厚厚的水纹往下滑,仿佛一片融化了的凝胶。刚刚入秋,这种雨来得太早了些。“给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说,“这种钱一辈子都付不完。所以,你是想让我去修理一下这个叫斯坦纳的家伙?”“你告诉他我会扭断他脖子!”“没有用,”我说,“我认得斯坦纳。如果有用的话,我愿意替你扭断他的脖子。”他身体往前倾,抓住我的手,眼神变得很像小孩子,眼眶里浮出两汪灰色的眼泪。
——《雨中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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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摘下耳机,将它丢在交换机上,迅速从玻璃屏风后朝门厅走去。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多了,卡尔顿的入住率达到了三分之二。三级浅浅的台阶下的大厅内灯光昏暗,守夜的门卫已经清理完毕。这里显得空荡荡的——宽敞的空间内摆着看上去朦朦胧胧的家具,地上是奢华的地毯,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收音机的声音。米勒走下台阶,快步走向传出声音的地方。他转了个弯,穿过拱门,看见一个男人舒展着身子惬意地躺在一张淡绿色的长沙发上,全旅馆的靠垫好像都拥在了这个人的身边。他侧身躺着,双眼迷离地听着两码之外的收音机的声音。
——《黄裤王》
这个乐队指挥撒手撒脚地坐在一张安乐椅上,手肘边摆着一只不太干净的高脚杯。他吹奏长号时让它在空中画了一个紧凑的圆圈,灯光在号身上流转。
密闭的房间里,枪声听起来震耳欲聋。衣橱的镜子碎裂了,玻璃纷飞,一个碎片像剃刀一样划破了史蒂夫的脸颊,鲜血像一根细线似的涌出皮肤。
史蒂夫就站在门边,眼睛打量着大厅入口处的乳白色玻璃墙面。柔和的光线从玻璃后射进来,玻璃上刻着帆船、丛林野兽、暹罗宝塔、尤卡坦神庙等图案。门的四周镶着镀铬金属框,宛若相框。沙洛特夜总会的一切看上去都很有品味,左边酒吧间的交谈声也不显得嘈杂,而隐隐约约的西班牙背景音乐就像雕扇一样轻柔、细腻。
门在两级台阶之上,两边都挂着灯笼,窥视孔上面有一个铁花格。他敲了门后,铁花格打开了,一个女孩往外看了看。她长着一张鹅蛋脸,嘴形像丘比特的弓,眉毛被修饰得弯弯的,褐色的头发呈波浪状,眼睛宛如两颗新鲜的、亮闪闪的栗子。
莱奥帕迪,这个高大迷人的男人安静地平躺在床的中间,脸呈蜡色,死相不自然,甚至连他的八字胡看起来都像是假的。半睁开的眼睛像大理石一样无神,好像自始至终就是失明的。他仰面朝天躺在床单上,床罩垂下去盖住了床脚。金穿着黄色丝质睡衣,是直接套上去的那种,翻领,又薄又宽松,胸口那一块颜色很深,那是因为染上了血迹,就好像吸墨纸吸了墨似的。他光秃秃的棕色脖子上也有一些血。史蒂夫盯着他语气平淡地说:“穿黄色衣服的王。我曾经读过一本叫这个名字的书。我猜他喜欢黄色。昨天晚上我收拾了一些他的东西,其实他才不怯懦呢。像他这种人通常都是——对吗?”
哎呀,史蒂夫!你终于被解雇了,而且是因为很荒谬的事情。人生就是如此!
米勒轻轻地走向一张有很多抽屉、桌沿儿都是失去光泽的铜钉的长脚写字桌。他打开桌盖,坐下来,伸手拿起一支钢笔。然后,他扭开墨水瓶的盖子,开始用审计员整洁、清晰的字体书写。史蒂夫·格雷斯坐在炉火前点燃一根香烟,盯着灰烬,拿着枪的左手搁在膝上。木屋外,小鸟开始歌唱。除了沙沙的写字声,屋内一片沉静。
史蒂夫安静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想你不用担心了,沃尔特斯先生。我想我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在旅馆里吃了早餐,倒不是因为他饿了,而是因为他太虚弱。他又钻进车子,滑下长长的山坡,从克雷斯特莱恩往圣伯纳迪诺驶去。这是一条路面平整、环绕着深谷险崖的边缘的宽阔的大道,在路况凶险之处有白色围栏防护。那个地方就在克雷斯特莱恩下面两英里处。道路在山肩处有个急转弯,一些车子停在公路旁边的碎石地上——几辆私家车,一辆公用车,一辆被撞坏的车。白色围栏被撞断了,人们正站在那儿往下看。八百英尺高的山崖下,只见一辆灰色轿车安静地躺在那儿,像一堆破烂一样躺在清晨的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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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乐队指挥撒手撒脚地坐在一张安乐椅上,手肘边摆着一只不太干净的高脚杯。他吹奏长号时让它在空中画了一个紧凑的圆圈,灯光在号身上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