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集〕

跟一般失败比较,试图回忆过去就像试图把握存在的意义。两者都使你感到像一个婴儿在抓篮球:手掌不断滑走。
我对我的生活的记忆,少之又少,能记得的,又都微不足道。那些我现在回忆起来使我感兴趣的思想,其重要性大多数应归功于产生它们的时刻。如果不是这样,则它们无疑都已被别人更好地表达过了。一位作家的传记,是他的语言的转折。例如,我记得,在我十岁或十一岁的时候,想到马克思的名言“存在决定意识”,觉得只有在意识学习掌握疏离的艺术时,这个说法才是真的;之后,意识便独立自主,并可以决定和忽略存在。在那种年龄,这不啻是一个发现——却说不上值得记录,因为这肯定已被别人更好地阐述过了。“存在决定意识”是精神楔形文字的完美例子,至于谁首先破译它其实并不重要。

——《小于一》

@reading

每个诗人在翻译中都有所失,卡瓦菲斯也不例外。例外的是,他也有所得。他有所得,不仅因为他是一位颇爱说教的诗人,而且因为早在1900年至1910年,他就开始在诗中剔除诗歌的一切繁复表达手法——丰富的意象、明喻、炫耀的格律,还有上面已经提到的押韵。这是一种成熟的简练,而为了进一步达到简练,卡瓦菲斯诉诸“贫乏”的手段,使用原始意义的文字。因此,他把翡翠称为“绿”,把身体描写成“年轻而美丽”。这种技巧源自卡瓦菲斯意识到语言不是认知的工具而是同化的工具,意识到人类是一个天生的小市民,使用语言的目的就像他使用住房和衣物一样。诗歌似乎是唯一能够击败语言的武器——利用语言自己的手段。

——《钟摆之歌》

关注

在卡瓦菲斯笔下,感伤的陈腔滥调和惯技变成——很像他那些“贫乏”的形容词——一个面具。
当你讨论一个诗人时,划分各种界线总是令人不快的,但基利的考古学需要这种划分。基利向我们介绍卡瓦菲斯时,卡瓦菲斯大约已找到了他的声音和他的主题。那时,卡瓦菲斯已年过四十,对很多事情已拿定了主意,尤其是对实际的城市亚历山大,他已决定留在那里。基利很有说服力地论及卡瓦菲斯作出这个决定之困难。除了六七首不相关的诗外,这个“实际上”的城市并没有在卡瓦菲斯二百二十首正典诗作中浮现。最早显露的是“隐喻”的或神话的城市。这正好证明基利的论点,因为乌托邦思想,哪怕是当它转向过去时,也往往暗示现在难以忍受的性质,卡瓦菲斯的情况正是如此。那个地方愈是邋遢和荒凉,你想使它显得有生气的愿望就愈是强烈。很难说卡瓦菲斯决定留在亚历山大是有某种极端希腊的东西在起作用(仿佛他已选择了听任命运把他安排在那里;选择了与平民百姓为伍),而阻止我们这样说的,是卡瓦菲斯本人对神话化的厌恶;也许还有读者方面意识到每一种选择在根本上都是对自由的一种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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