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选〕

你为我写墓志铭时一定要说,这儿躺着全世界最孤独的人。

—— 毕肖普致洛威尔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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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七 换帽子(1933—1969)】

未收录之诗

《山峦》

傍晚,身后有东西。
我吓了一跳,面色苍白,
或是蹒跚停步又燃烧。
我的年纪我不知晓。

早晨就不一样。
一本打开的书与我对峙,
挨得太近,无法畅快阅读。
告诉我,我有多老。

而那些山谷向我耳中
填入棉花般的
穿不透的迷雾。
我的年纪我不知晓。

我并不打算抱怨。
他们说,是我的错。
没有人告诉我任何事。
告诉我,我有多老。

最深的界线
也会慢慢延展,消褪
就像所有的蓝文身。
我的年纪我不知晓。

阴影落下,光在攀爬。
登高的光,哦,孩子!
你待得从来不够久。
告诉我,我有多老。

石头翅膀在此筛过
羽毛硬化着羽毛。
爪子已在某处遗失。
我的年纪我不知晓。

我正变聋。鸟鸣声
逐渐消匿。瀑布们
不经擦拭地落下。我几岁了?
告诉我,我有多老。

就让月亮去高悬,
让星星去放飞它们的风筝。
我只想知道我的年纪。
告诉我,我有多老。

1952

《三首给眼睛的商籁》

I 潮水坞
退潮的水会如此谨慎
好让我们相信那儿令人作呕的裂声
是我们脑中的幻听。“多么盲的
眼睛!”它说(拖着它滑溜溜的脚丫),
“现在它们留下空洞的真相,一如天使之眼
看着古老的墓石;看穿了坟茔。
你自己的心脏把你双眸的色彩泵入潮水
将蓝色一直填满至地平线上。”

哦等等!从那之外它正弥合色彩的复仇
从它被中止的财富里取得最炫目的利息……
很快所有骇人的眼窝都会丰盈恢复健康,
越过凹陷的眼角偷走它虹膜的蓝色静脉。
视力并非如此轻易地来自感官。看
你的眼睛重新鼓起,完整,向你闪耀!

II
他们始终都盯着彼此的眼睛看
看,我在这儿,在其中!你温暖——哦,再看看!
我知道,你知道所有别处目瞪口呆的徒劳:
乏味瞠视的眼,宽眨的眼,错误臆测的斜视的眼
而我们的眼沉默着,沉默;对他们而言是
扫视是哑巴中介,从它的扫拂和奇怪微笑中
转动脸颊:(第二场被白昼误解的
持续终夜的睡眠)它自己的即时翻译官。

鸟儿齐声尖叫,从紫杉降落
像要连根拔起它们,用风暴和歌声带走它们。
风儿戛然而止;披盔甲的太阳鸣响着
向地面坠落,它的黄金已碎裂。夜晚排山倒海,
我们认为(我知道我们)所幸它以睫毛,
缄默的眼睑,这些眼睛,荫蔽了那些恋人。

III
你的感官太过迥异,无法取悦我——
触碰我可以;整整二十个指尖上
分割的差异。但听觉距离你那里
有漫长的数里格,彼处荒野增长……看
肉体森林,神经布满叶脉,疼痛之星花朵盛开,
耳蚁在何处颤抖,毫无线索。
自那里的何处,一个陌生人转入了视线?
颅骨中,你的眼睛是否庇护着柔软闪亮的鸟儿?

不是在你上方,就是在你墓石上雕刻的天使上方
我将忍受眼睛,并凝视它们。一旦你死去
秘密就在于前额(莫如说是这个结构的裂隙)。
它们一起从那儿离去,并不更奇怪。我会
茫然在最整洁的白骨鸟巢中窥视,那儿
钢线圈的弹簧已重重掊击,飞轮已飞离。

1933

《责备》

若你太频繁地品尝眼泪,审判的舌头啊,
你会发现它们拥有某种你始料未及的东西;
孩子气地爬出,好触摸双眸自身的奇迹,
返回你自己的元素。眼泪仅仅
属于眼眸;它们从水中拧出自己
最深的悲哀。在哭泣之水消失的地方
残余的是悲哀、盐和虚弱,
你苦涩的敌人,白色成串地离开面庞。

品尝者啊,眼泪在展示中有其尊严,
具有一种解毒的、干涸的天赋。
不适合顺口尝尝,
盐把泪滴折叠起来,终止哭泣。
哦,古怪的、破碎的、皲裂的舌头
现在你可会说“悲伤不是我的”并屈身叹息?

1935

《智慧》

“等等。让我想一分钟。”你说。
在这一分钟内我们看见:
夏娃和牛顿,各握一个苹果,
摩西拿着律法书,
苏格拉底抓挠他的卷毛头,
还有好多人来自希腊,
这会儿仍匆匆往这赶,
被你皱眉召唤而来。

可你随即说了一句漂亮的双关。
我们发出霹雳般的笑。
你的助手受了惊,逐一消失;
于是,穿过随后的对话空间,
我们捕捉到——后面,后面,远处,远处——
一颗暴躁的星星闪光的生辰。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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