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内篇读本【日】福永光司
▷新订版序(如图)
庄子勾勒出大鹏的逍遥——振翅间掀起惊涛骇浪,乘飓风而上,展翅翱翔。这是大鹏雄浑壮阔的飞翔。然而,不言自明的是,大鹏实则暗指那些超脱于世间纷扰之外的绝对者。绝对者是不受凡尘琐事束缚,向着更为广阔之世界阔步而行的至大之人。于庄子而言,绝对者即超脱者。凡世之中充斥着无奈、妥协、自欺与沉迷。这些杂念都是让人精神滞留凡间而无法超脱的阻力。遑论还有那些来自价值与规范的恐吓,紧紧束缚住人们健全的生命。那些苍白的思维陷阱,让人们忌惮过去、恐惧未来。这一切都在阻碍人们飒爽的生命与健全的精神的超脱。而超脱者则冲破了一切的束缚。庄子认为,只有超脱之人才能解放世人,为世间带来美丽、光明与和谐。而大鹏,正是这超脱之人的象征。(节选)
所有被身外之物、被世俗的价值规范束缚,以至于迷失了真正自我的人,便会成为他人与社会的奴役。他们绝无可能是那独步于天地之间、驱使万物的绝对者。诸如狐不偕、务光、伯夷、叔齐、箕子、胥余、纪他、申徒狄这类人,或为追求清名而自以为是、孤高倨傲,最终命丧黄泉的昔日贤者;或为拘泥于自我之善,因忠言劝谏失去生命的历史名人。他们无一不是受他人驱使,最终满足了他人之意而丧失自我之人。其中竟无一人是真正将自我的人生当作自我之生来享受的自由之人。
狐不偕(不偕之名含有不与世俗趋同之意)是古时传说中的隐者。相传,尧欲将王位禅让于他,这一举动让他感到羞耻万分,最终选择了投河自尽。务光此人也可见于《庄子·外物》《庄子·让王》,他将殷汤王传位于他的决定视为耻辱,纵身跃下了庐水。伯夷、叔齐则是众人皆知的殷末贤者,兄弟二人向周武王进谏却不被采纳,宁愿到首阳山采蕨菜,最终饿死于荒野之中。这一段历史在《骈拇》《秋水》《让王》《盗跖》等诸多篇章中均有描述。箕子是殷朝王族,对昏庸无度的纣王屡次劝谏,导致自己身陷囹圄,最后装疯卖傻才得以逃脱。胥余此人的身份众说纷纭,至今没有定论。据马叙伦猜测,很可能是接舆二字的音变。这一说法也不无可能。《逍遥游》与《人间世》中已对接舆进行过详细介绍,他是古时的一名隐者。纪他则是《外物》中记载的与务光同处一时期的隐士。他听闻尧欲将王位让与务光,顿觉愤慨万分,遂带着弟子一起跳进了窾水。至于最后的申徒狄,《盗跖》中写道,他向无道的君主直言进谏却不被采纳,最后抱着石头自沉河底,成了龟鳖的盘中物。
本节开头之处,“其心志”的“志”,根据清朝王懋竑的观点,本应是“忘”字,解为改变。如此一来,便能与下句的“其容寂”主旨一致了。“其颡頯”中,“颡”同“额”,“頯”用于形容突出之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