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鲁本斯在渡过地中海回去的航行中,遇到的是顺风还是逆风,海洋的变化都从此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赫洛与勒安得耳》之后,他紧接着创作出了《法老和他的军队葬身红海》(Pharaoh and His Army Drowning in the Red Sea)。现在这幅画仅有部分残存,却仍令人叹为观止:许多无助仰望的脸庞,挣扎着沉入水下的骑士。一幅名为《基督平息加利利海上的风暴》(Christ Calming the Sea of Galilee)的画——伦勃朗在1636年创作的一幅画高度模仿了这幅画,现在那幅画已经落入了一个艺术品盗贼之手——也是在鲁本斯离开西班牙之后的这段日子里画的,还有两幅属于鲁本斯的《埃涅阿斯纪》组画也是:《埃涅阿斯和他的家人离开特洛伊城》(Aeneas and His Family Departing from Troy)和《埃涅阿斯遭遇海难之景》(Landscape with the Shipwreck of Aeneas)。鲁本斯的维吉尔系列画作,对于曼托瓦来说有着特殊的重要意义(至于对文琴佐·贡扎加,那就很难说了),因为维吉尔是这座城邦的本土诗人,而鲁本斯在这两幅画中加入了他对主题的完美理解,体现了维吉尔在灾难和希望之间精心构造的平衡。两幅画都被分成了绝望和希望两个部分,而大海在两幅画中分别代表希望和绝望。在《埃涅阿斯和他的家人离开特洛伊城》中,风胀满了等待出航的船只的中桅帆,也拂过特洛伊浩劫中逃难者们垂头丧气的身体,催促他们赶快行动。而在《埃涅阿斯遭遇海难之景》中,大海的角色则相反。画中的海洋,就像《赫洛与勒安得耳》中赫勒斯滂的海水一样,漆黑一片,汹涌澎湃,不断拍打着利古里亚海岸。鲁本斯18世纪的狂热爱好者和传记作者罗歇·德·皮勒认出了这处海角,确认画中的利古里亚海滩就是拉斯佩齐亚(La Spezia)附近以岩石耸立而闻名的韦内雷港(Porto Venere)。幸存者们紧紧抓住从沉船后方伸出的圆木,而画面中间的空间则留给了鲁本斯早期的田园风光:一座灯塔矗立在山上,下方的风景沐浴在一片令人舒适的光亮之中,包裹在鲁本斯的椭圆形构图里,彩虹在上方拱起,道路在下方蜿蜒——以子宫的造型来呈现埃涅阿斯在拉丁平原的命运。
图1 鲁本斯,《埃涅阿斯和他的家人离开特洛伊城》,1602至1603年。布面油画,146厘米×227厘米。枫丹白露城堡
图2 鲁本斯,《埃涅阿斯遭遇海难之景》,1604至1605年。布面油画,61厘米×99厘米。柏林,老国家艺术画廊
通常,象征命运反复无常的是女神福尔图娜(Madama Fortuna),她的头发,以及在风中飘扬的绸缎,就像船帆一样。在诸如风格主义画家巴托洛梅乌斯·施普兰格尔的绘画中,她会以站在船舶前面的形象出现,背景是波涛汹涌的海面或者一座安全的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