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并不会在石头表面绘制有意义的形象,将其理解为有意义的形象的是人类的想象力,也就是所谓的“类推之魔”。我所写的虽然是“石头表面”,但不如说是石头诞生时被封入石头内部的、被隐藏的形象,在石头被人们一分为二或被打磨时偶然浮现在表面,也许这种说法更接近真相吧。由于偶然,类似的奇迹广为人知;奇迹一旦出现,它的专制力量就会限制人们的想象力。罗夏墨迹测试的图像一旦被我们认知为“花”,以后再怎么看它,都看不出除花以外的其他东西了。无意义的形象就这样打开了梦中世界的大门。想象宛如被镜子映出一般,浮现在石头表面。就像加斯东·巴什拉在《大地与休息的梦》中所言,“存在的胚胎就是梦的胚胎”。

——「石头的梦」

阿里斯托芬的剧作《吕西斯特拉特》中提到,一群被吕西斯特拉特煽动的女人占领了卫城,她们甚至将水浇在合唱队的老头们的头上,引发了一场大骚乱,看到这件事的官员曾将其与阿多尼斯节上的疯狂行为相提并论。
人们的狂暴胡闹、肆无忌惮何时能了!震耳欲聋的鼓声,
萨巴兹奥斯庆典式的狂呼乱叫,
还有在阿多尼斯神庙屋顶上的哭泣哀号,
在公民大会上时常可以听到。
当德摩斯特拉特向西西里
派遣舰队,女人们就哭喊:
“我的阿多尼斯,你何时才能回来!”
当德摩斯特拉特提议
在扎库提亚招募重装步兵,
女人们又喝得醉醺醺地在屋顶上尖叫:
“呜——呜——,阿多尼斯,我们为你痛哭!”
詹姆斯·弗雷泽曾经详细介绍过阿多尼斯节,这个节日是为了纪念被阿芙罗狄忒所爱、在尚是少年时不幸遇难的美人阿多尼斯的祭典。它起源于塞浦路斯岛,专由女性主持。这个节日在公元前五世纪末开始在雅典流行。在祭典上,女性们用壶和花篮播撒植物的种子,也就是播撒小麦、大麦、莴苣和茴香等谷物和蔬菜的种子,让它们在夏天的阳光下茁壮成长。但这其实是在种植反季节植物,而且屋顶上的强烈阳光会毫不留情地灼伤它们,所以即便植物发芽了,过不久也会枯萎。这就是所谓的“阿多尼斯花园”,把阿多尼斯视为植物之神和谷物之神的弗雷泽,将这种由女性进行的奇妙的植物栽培行为理解为“促进植物生育或复活的咒术”。之前引用的阿里斯托芬的剧作中提到“屋顶上的女人”,毫无疑问指的就是“阿多尼斯花园”的故事。

——「希腊的陀螺」

关注

在古希腊的咒术道具中有一个常常与伊印克斯混淆的东西,叫“牛吼器”(Rhombus)。它是一块小木板,也需要绳子旋转,可以发出浑厚的低吼声。将这两种东西搞混并不奇怪。据埃利亚德说,色雷斯人将牛吼器的声音称为“扎格柔斯的雷鸣”。
此外,据卡罗伊·凯雷尼的《忒拜近郊的卡比洛伊圣地》所述,牛吼器是“我们在民族学中所知的最简单的秘仪用具”,希罗多德的文字中提到它在古代弗里吉亚(Phrygia)的卡比洛伊(Cabeiri)秘术中受到崇拜,长着勃起男根的小矮人之神被视作牛吼器的灵魂。据凯雷尼的观点,不仅是弗里吉亚,对于古希腊人而言,像男根一样的物品本身就已经是拥有灵魂的了。
我第一次知道牛吼器并对它产生浓厚的兴趣,不是因为现在的神话学者的著述,而是一位十九世纪的小说家在作品中的几句描写。在被称为幻想文学(Conte Fantastique)先驱者的法国作家夏尔·诺迪埃的短篇小说《斯马拉,或夜之恶魔》中,它作为营造恐怖气氛的小道具之一得到了巧妙利用。夏尔·诺迪埃似乎是一位古代文学、神话传说的爱好者,这种利用小道具的方法有点学究气。
《斯马拉,或夜之恶魔》可称是一篇噩梦的散文诗一般的奇异小说,其不成故事的故事简单说来就是:在马焦雷湖旁的小镇里住着一位新婚宴尔的青年洛伦佐,他阅读阿普列乌斯的《金驴记》太过入迷,到了晚上,他梦见自己被运到古希腊的色萨利,并在那里遇到逝世战友的亡灵,还遭受了魔女们歌声的烦扰。他遇到接连出现的恐怖幻影,被吓得不轻。最后终于迎来清晨,他在新婚妻子的呼唤声中醒来。作者详尽地描写了以上一连串事件过程。在主人公的噩梦中,有一位与《金驴记》中的女魔法师同名的色萨利美女,名为梅洛耶,她用的道具正是牛吼器。我引用一段文章:
本以为她已经离开,没想到她手中拿着两根长长的象牙棒,再次回来了。两根棒子的前端被一根由十三根马尾毛编织成的绳子连接。她用它将绳子上的一个中空的、声音响亮的球形黑檀制牛吼器抛起。牛吼器在空中发声、低吼,伴着沉闷的响声不断回转翻飞,最终速度渐渐变慢,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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