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知道是谁。”他喘着气,无力地迸出这句话来。
“谁?谁?”伊凡突然失掉了一切自制,几乎是凶蛮地喊了起来。
“我只知道一点,”阿辽沙还是近乎耳语似的说,“杀死父亲的不是你。”
“‘不是你’!‘不是你’是什么意思?”伊凡愣住了。
“不是你杀死父亲,不是你。”阿辽沙坚定地重复着。
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光景。
“我自己也知道不是我,你说的是什么胡话?”伊凡黯然地强笑了一下。他似乎两眼紧盯着阿辽沙。两人又在一盏街灯下站住了。
“不,伊凡,你有好几次自己对自己说,凶手是你。”
“我什么时候说的?……我在莫斯科……我什么时候说的?”伊凡完全不知所措地喃喃说。
“你已经对自己说了许多次,在这可怕的两个月里,在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阿辽沙仍然轻声而明确地说,但他说这话时好像是不由自主的,仿佛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而是服从着某一种不可抗拒的命令,“你责备自己,并且自行承认凶手就是你自己。其实杀人的不是你,你弄错了,凶手不是你。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不是你!上帝让我来对你说这句话的。”
两人全沉默了。这沉默整整持续了长长的一分钟。两人站在那里,彼此直望着对方的眼睛。两人的脸色全是惨白的。伊凡忽然浑身颤抖,紧紧抓住了阿辽沙的肩膀。
“你到我那儿去过!”他咬着牙低声说,“夜里他来的时候,你也在我那里……你照实说出来吧……你看见他了吗,看见了吗?”
“你说的是谁?……说的是米卡吗?”阿辽沙困惑不解地问。
“不是他,跟这坏蛋没有关系!”伊凡疯狂地喊着,“难道你知道他到我那里来吗?你怎么知道的,你说吧。”
“他是谁?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阿辽沙吃惊地嘟囔说。
“不,你知道的……要不然你怎么能……你不会不知道的……”
但是,他突然好像控制住了自己。他站在那里,好像若有所思。一个奇怪的苦笑把他的嘴唇都扭歪了。
“哥哥,”阿辽沙又用颤抖的声音说,“我对你说这话,是因为你会相信我的话的,我知道这个。我可以一辈子告诉你这句话:不是你!你听见了吗,我可以一辈子告诉你这句话。是上帝指示我对你说这句话的,哪怕你从此永远恨我也不要紧……”
然而,伊凡显然已经完全掌握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