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出版一个脏字是违法的,就连说说也不行,但没有哪个民族像英国人这样喜欢说脏话。同样的,任何反映卖淫的戏剧都会被禁止在英国的舞台上演,而妓女会遭到指控,但我们都知道,和其它地方一样,卖淫在英国非常普遍。有迹象表明,目前这种状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我们已经看到,比起五十年前,文学享有了一点比以前更大的自由。
要是政府勇敢地废除所有文学作品的道德审查制度,我们将会发现我们被一小撮人玩弄了数十年之久。而废除这一制度一个世纪后,我们可以肯定,对文学作品进行道德审查这一奇怪的制度在文学世界里似乎就像中非的婚姻习俗一样那么遥远而奇特。
——《英国的审查制度》
我恨透了“傻逼”和“翻脸”,那是一种恼羞成怒的恨意,但这并没有让我怀疑他们的判断力。当他们告诉我不能考取公学的奖学金就只能去当一个年薪四十英镑的办公室杂役时,我相信自己就只能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最重要的是,当“傻逼”和“翻脸”告诉我他们是我的恩人时,我真的相信了。当然,现在我明白在“傻逼”的眼中我是一个奇货可居的学生。他往我身上投了本钱,他希望我以为学校争光的方式给他回报。要是我“误入歧途”了——有时候一些有希望拿奖学金的男生就会这样——我想他们一早就把我开除了。结果,最终我为他考到了奖学金,当然,他在宣传手册里对此大肆宣扬。但让一个小孩意识到学校的本质就是一个商业机构是很困难的事情。小孩子相信学校的存在就是为了教书育人,校长训导他是为了他好,或者说是爱之深责之切。“翻脸”和“傻逼”对我很友好,他们的友好包括了打藤条、责骂和羞辱,这些都是为了我好,把我从沦为办公室杂役的厄运中解救出来。这就是他们的说法,而且我对此深信不疑。因此,我知道自己亏欠了他们的大恩大德。但我并没有心存感激,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恰恰相反,我恨透了他们俩。我无法控制自己的主观情感,也无法在他们面前掩饰。但痛恨自己的恩人实在是太坏了,不是吗?他们就是这么教导我的,而我也相信了。一个孩子会接受人家教给他的行为准则,即使他在违反这些行为准则时也一样。从八岁或更早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即使我努力装出目中无人的冷漠模样,那其实也只是蒙在羞愧和失落之上的一层薄薄的掩饰。深刻的罪恶感贯穿了我的童年时期,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我知道自己在蹉跎光阴,荒废我的才华,做出天大的傻事,心地歹毒而且忘恩负义——所有这些似乎都无可避免,因为我生活在像地心引力一样的绝对法则中,但我却无法遵循这些法则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