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出版一个脏字是违法的,就连说说也不行,但没有哪个民族像英国人这样喜欢说脏话。同样的,任何反映卖淫的戏剧都会被禁止在英国的舞台上演,而妓女会遭到指控,但我们都知道,和其它地方一样,卖淫在英国非常普遍。有迹象表明,目前这种状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我们已经看到,比起五十年前,文学享有了一点比以前更大的自由。
要是政府勇敢地废除所有文学作品的道德审查制度,我们将会发现我们被一小撮人玩弄了数十年之久。而废除这一制度一个世纪后,我们可以肯定,对文学作品进行道德审查这一奇怪的制度在文学世界里似乎就像中非的婚姻习俗一样那么遥远而奇特。
——《英国的审查制度》
在圣塞浦里安,除了惨痛的回忆之外,我也有美好的回忆。盛夏的下午我们有时候会去远足,穿过唐斯丘陵来到一个名叫比尔林沟的村庄,或去滩头那里,在礁石间危险地游泳泡水,回来时全身都被割伤。仲夏的夜晚还有更好玩的事情。作为特别优待,我们不用像平常那样被赶上床,而是获准在流连的暮光中在操场上闲逛,最后九点钟的时候一头扎进游泳池里泡个澡。在夏天起个大早,在阳光明媚睡意沉沉的宿舍里不受打扰地读上一个小时书也是一大乐事(伊安·赫伊、萨克雷、吉卜林和威尔斯是我童年时最喜欢的作家)。还有打板球——虽然我打得不好,但还是无可救药地沉溺其中,直到大约十八岁。养毛毛虫也是很有趣的事情——那种光滑如丝绸的绿紫色的天社蛾毛虫、恐怖的白杨木绿毛虫、大如中指的水蜡树毛虫,这些都可以从镇里一间商店花六便士偷偷买到。还有就是,校长“出去散步”时,我们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摆脱他,兴高采烈地到唐斯那里的露池中捞硕大的、长着橙色肚皮的蝾螈。我们出去散步,遇到某样特别有趣的事情,然后校长一声令下又得乖乖回去,就像一只被绳子生拉硬拽着往前走的小狗——这是学校生活的一个重要特征,在许多孩子的心中推波助澜地增强了心中的信念,那就是,你最想要的事情总是可望而不可即。
在极少数情况下,或许每个夏天有那么一回,你可以完全摆脱学校军营般的气氛。副校长布朗获准带着一两个男生一整个下午去几英里外的公地上抓蝴蝶。布朗白发苍苍,脸膛红得像一颗草莓。他精通博物学、做模型和石膏像、放幻灯片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他和巴切勒先生是学校里仅有的两个我不讨厌也不害怕的大人。有一次他带我进他的房间,信任地给我看一把镀金的手柄上镶有珍珠的左轮手枪——他称其为“六发手枪”——他把这把枪藏在床底下的一个箱子里。噢,那些偶尔举行的远足是多么快乐!在人迹罕至的铁路支线乘坐两三英里的火车,一整个下午举着绿色的大网跑来跑去,那些漂亮的大蜻蜓在草丛的顶部盘旋飞舞,阴森森的杀虫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还有在一间小茶馆的门廊处喝着茶吃着一大块浅白色的蛋糕!这种事情的关键之处在于乘火车旅行,似乎在你和学校之间施加了魔法一般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