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出版一个脏字是违法的,就连说说也不行,但没有哪个民族像英国人这样喜欢说脏话。同样的,任何反映卖淫的戏剧都会被禁止在英国的舞台上演,而妓女会遭到指控,但我们都知道,和其它地方一样,卖淫在英国非常普遍。有迹象表明,目前这种状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我们已经看到,比起五十年前,文学享有了一点比以前更大的自由。
要是政府勇敢地废除所有文学作品的道德审查制度,我们将会发现我们被一小撮人玩弄了数十年之久。而废除这一制度一个世纪后,我们可以肯定,对文学作品进行道德审查这一奇怪的制度在文学世界里似乎就像中非的婚姻习俗一样那么遥远而奇特。
——《英国的审查制度》
最近我读了埃德加·华莱士的传记,由玛格丽特·雷恩几年前执笔。它是真正的从“小木屋到白宫”式的故事,隐晦地对我们这个时代作了一番让人很是吃惊的评论。华莱士的身世非常不幸——他是一个私生子,由养父母在贫民窟带大——完全靠着自己的能力、进取心和努力一步步往上爬。他著书甚丰,在他的晚年一年能够出八本书,还写剧本、广播稿和许多报道。他只需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构思好一部长篇小说。他不事锻炼,在一间热得要命的房间的玻璃屏风后面奋笔疾书,不停地抽烟和喝很多加了糖的茶。五十七岁的时候他死于糖尿病。
显然,从华莱士的几部更具野心的作品可以看出,他还是很严肃地对待自己的作品的,但他最主要的目的是挣钱,而他做到了。晚年时的他每年挣大约五万英镑。但那些钱来得容易去得快。他经营剧院亏了本,养了好几匹赛马很少获胜,而且他还花了很多钱买了好几座房子,请了二十个仆人。当他突然在好莱坞暴毙时,人们发现他欠了十四万英镑的债务,而他的流动资产几乎为零。不过,他的书卖得很火,在他死后的两年里,他的版税多达两万六千英镑。
奇怪的是,这种完全荒废的人生——终其一生总是坐在局促的房间里,用略带恶毒的废话填满一张又一张的稿纸——被称为,或在几年前曾经被称为“励志榜样”。华莱士写的都是“要么飞黄腾达要么一败涂地”的书,从斯迈尔斯的《自助》以降这类书一直都在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世界在他生前死后给了他想要的回报。当他的遗体被带回国时,
“他被抬上游轮‘伯伦加莉亚号’……身上覆盖着一面米字旗和鲜花。他独自躺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棺材上盖满了花圈。他从未进行过这么平静而高贵的旅行。当那艘游轮驶进南安普顿的水域时,它的旗帜在桅杆的一半高度处飘扬着,南安普顿的旗帜缓缓降下向他致敬。弗里特街敲响了钟声,温德汉姆酒店熄灭了灯光。”
他得到了这一切和一年五万英镑!他们还在鲁德门广场的墙上挂着华莱士的铭牌。想到伦敦能在弗里特街纪念华莱士,在肯辛顿花园纪念巴利,却不肯在兰贝斯为布莱克竖立一座纪念碑,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