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玛丽娜和桑德罗·瓦萨里
C.R.致以谢意
开篇↓
我以为死者都是眼盲的,像我诗里那个吉卜赛姑娘的鬼魂,挨着花园的水池,却看不见注视她的那些事物。
我错了。在死者看来,一切都齐齐出现在眼前,却永远遥不可及。你们经历过、思索过的一切,所有在人间曾梦想过的幻象,在地狱中都有了实现的可能,但同时也变得难以企及。只需回想一件事,一个梦,它就会立即在这黑暗剧场中分毫不差地上演。也许我会在这剧场里孤零零地受苦,直到永远。……
你从这些怪梦中醒来,心想,那天要发生在你身上的事都已发生过了,包括你对噩梦的记忆。比起心想,更像是察觉到一种预感。说得更详细些:并不是说,你在伊格纳西奥身上隐隐猜到自己曾是另一个人,又在那个冬天周日格兰大道的餐馆中,由走近你桌子的他本人证实了你的猜测。你确信的是,你在一九三六年七月十六日那个星期四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曾在许久以前完全相同的某天做出、说出。但你犹豫了,疑惑自己是否真的曾经经历过两次那段时光,是否真的已在你灵魂最非理性的部分中预感到,在你本人抵达地狱之前,那里就已开始演出你的节目。我们的记忆很可能比我们率先到达这螺旋上的舞台,我们尚未在地上经历某事,对它的回忆就先在此处诞生。总而言之,你自己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沿着走道斜坡的第三间剧场里的那个人是死是活。你看着他舞台上的那座教堂,偶尔会怀疑,在死亡前夕,回忆会先于我们进入永恒。也许可以怀疑得再深一些,问自己,是否这个世界早就为我们备好了专属的剧院池座,远远早过另一个世界中的我们被孕育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