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策兰的《风景》曾说“白杨树——大地上的人类!”。德语“白杨树”(pappel),其词源据说就是拉丁文“人民”(populus),发音亦近似。薇薇安·利斯卡认为,在诗中,被连根拔起的“我的白杨树”——“我的人民”——犹太人——不断向上天祈祷。它的根向上伸展,祈求夜晚,祈求平安。但“我没有紧跟它”:拒绝紧跟白杨树的姿势,不是拒绝简单的逆转,因为简单的逆转乃是把习惯性的形象变成其负面:白杨树的根在空中。对策兰来说,这样的相反运动是不够的。白杨树继续做出其宏大的形而上姿势:它呼求水的深度和天的高度。“我没有紧跟它”:相反,诗中的我做出一个小姿势,“只是”——他强调——从地上捡起碎屑——以前的实体的残余,受苦的历史的提醒物——放在桌子(人建造的东西)上保存,拒绝深度和高空。舍弃水中石头,舍弃神圣之词所围绕的原始、永恒的元素,诗歌之词保存桌面上的碎屑,因为它代表人类的领悟,代表毁灭性的历史留下的碎屑,在这种历史的面前,原本传承下来的神圣之词那有意义的圆圈,如今只是一条箴言项圈:先辈的箴言隽语、传承下来的真理,曾经是人类的珠宝,现在已失去其可信性,变成项圈和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