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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Сергей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Есенин,1895—1925)

你们啊,草场和树林——
这盎然的春意令我痴狂。
神秘的消息令人兴奋,
把我的灵魂照亮。
我思念我的新娘,
我只为她而歌唱。
播撒雪花吧,稠李树,
鸟儿啊,尽情在林中放歌。
我像起伏的浪花奔跑,
给田野涂上缤纷的颜色。

——《稠李树播撒着漫天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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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傍晚。荨麻上》

已是傍晚。荨麻上
闪着晶莹的露珠。
我站在大道旁,
倚靠着一棵柳树。
皎洁的月光
倾泻在我家房顶。
远处不知哪里
传来夜莺的歌声。
既温暖又惬意,
仿佛围着冬天的火炉。
白桦亭亭玉立,
如一根根高大的蜡烛。
而在树林的尽头,
在远处的河对岸,
一个困倦的更夫
敲着沉闷的梆点。

1910

我怀着不肯示人的秘密,
为某人把想法埋在心底。
我欢迎一切,接受一切,
乐意向别人袒露心迹。
我来到这一片土地,
是为了尽快离她而去。

——《可爱的故乡!心儿梦见》

《干旱毁了已经播种的土地》

干旱毁了已经播种的土地。
燕麦不抽芽,黑麦要枯掉。
少女们穿行在松林带,
去参加挂神幡的祷告。
教民们聚集在丛林旁边,
掩饰不住忧思如焚。
瘦弱的执事喃喃地恳求:
“主啊,快救救你的子民!”
天国的大门徐徐打开,
助祭神情刚毅地大声疾呼:
“我们还得为信仰祷告,兄弟们,
这样上帝才会为我们降下甘露。”
快乐的鸟儿们在水中沐浴,
神父双手接雨,水花在掌中四溅,
喋喋不休的喜鹊们就像媒婆,
对着久违的客人——雨水不停地叫喊。
霞光在树林后面泛起泡沫,
白云仿佛粗麻布缓缓爬行,
一条小河水声潺潺,
流过一簇簇艾蒿和灌木丛。
农民们摘下帽子,一边祈祷,
一边长吁短叹,彼此交谈:
“好端端的一场春播,都抽穗了,
全给毁了,这场倒霉的大旱。”
拉着雪橇的黑云骏马身上
烈焰马套抖动着……蓝色和战栗。
小伙子们在广袤的草原上呼喊:
“雨啊,雨,请浇灌一下我们的麦地!”

1914

《我的故乡啊,故乡》

我的故乡啊,故乡,
苦命的地方。
只有森林,贫瘠的土地,
河对岸的一弯月亮……
老旧的教堂破败不堪,
十字架耸入云里。
沼泽地的布谷鸟
不肯飞离自己的伤心地。
每年春汛,朝圣者的汗水
从那些手杖和行囊
可是流到了你的身上,
我亲爱的故乡?
风尘仆仆的黝黑脸膛,
远方啃光了眼睑,
仁慈的救世主的忧伤
浸入了干瘦的躯干。

1914

《我被遗弃的故乡啊》

我被遗弃的故乡啊,
我的穷乡僻壤。
树林和修道院,
无人收割的草场。
茅屋东倒西斜,
总共就五户人家。
在朝霞的映照下
屋顶似泛起浪花。
房顶的稻草下面
裸露出根根木梁,
风儿给灰蓝的霉斑
撒上金色的阳光。
乌鸦振动翅膀,
准确地拍打窗棂,
稠李树如暴风雪
频频把衣袖挥动。
莫非树叶间在讲述
你的过去和生活?
傍晚时分针茅
向旅人耳语了什么?

1914

《风不是无缘无故地刮》

风不是无缘无故地刮,
雨不是无缘无故地下……
一个神秘的人用宁静的光
滋润了我的双眼和面颊。
有了某个人春天的爱抚,
我在蓝色雾霭中不再惆怅,
不再为那个美好的异地,
那个无法领悟的所在忧伤。
无声的银河不再令人压抑,
星空的恐惧不再令人茫然,
我爱上了平和与永恒,
如同眷恋自己的家园。
那里一切美好而神圣,
一切惶恐都光彩夺目,
镜子般平静的湖面上
拍溅着晚霞的红罂粟。
向往着庄稼的海洋,
一个形象脱口而出:
生了仔儿的天空
舔舐着红色的牛犊。

1917

《田野已收割,树木已凋零》

田野已收割,树木已凋零,
薄雾和湿气在四处弥漫。
无声的太阳好像火轮
滚落到远处的青山后面。
松软的道路打着瞌睡,
在迷离的幻想中它感觉
冬天已经近在眼前,
大地将覆盖皑皑的白雪。
啊,昨天我在雾中,
在喧闹的丛林亲眼见到
棕色的月亮像只马驹
套上了我们的雪橇。

1917

“唯有死亡能让锐利的眼睛闭合。”

《我的故乡啊,我的故乡》

我的故乡啊,我的故乡!
铅青的雨水,铅青的秋。
在黑水洼中瑟瑟打抖的路灯
映出一颗没长嘴巴的头。
不,我最好不看,以免
对更坏的东西视而不见,
而对这一片腐烂景象
我只能眯缝起双眼。
这样会暖和些,好受些。
你看:两座楼房的骷髅间
那钟楼好似一个磨粉工
拎着两只铜钟的口袋。
如果饿了——你会吃饱。
如果不幸——你会快乐。
只是不要这样公然看着,
我尘世的不知名的兄弟。
我是怎么想就怎么做,
不过做的都是一件事!
看得出,身体过于习惯
感受这种严寒和战栗。
那又如何?这样的人很多,
世上的活人不止我一个!
而路灯忽而闪烁,忽而
用没长嘴巴的头大声笑着。
只有破旧衣衫下的心儿
低声对造访大地的我说:
“我的朋友啊,我的朋友,
唯有死亡能让锐利的眼睛闭合。”

1921

《我不悔恨,不呼喊,不哭泣》

我不悔恨,不呼喊,不哭泣,
一切都会消散,如苹果花的白烟。
全身浸染着凋敝的金色,
我再也留不住青春的华年。
被寒气冻伤的心啊,
你如今再也不会剧烈跳荡,
风景如画的白桦之国啊,
不再吸引人赤足徜徉。
流浪者的魂魄!你越来越
难以激发嘴唇的烈焰。
啊,我那失去的新鲜,
狂野的眼神,奔放的情感。
我心灰意冷了吗,我的生活?
抑或你只是我的一场梦?
好像我在喧闹的早春
骑在枣红马上纵情驰骋。
人生在世难免一死,
金色的枫叶脱落,飘舞……
荣枯有时的万物啊,
我要给你们永恒的祝福。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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