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选〕(西川 编)

那么不写诗的人是否就与诗歌无关了呢?不是。一种有深度有广度的生活、一种有质量有意味的生活,总是与诗歌有关——当你以为你只和小说、新闻报道、电影、电视、流行音乐有关时,你依然和诗歌有关;当你挑选富于设计感的日用品时,你依然和诗歌有关。即使你觉得你的生活与诗歌无关,你也不能肯定你的下一代就与诗歌无关。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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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udelaire 波德莱尔』

[法国] 1821年-1867年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19世纪法国最著名的现代派诗人,象征派诗歌鼻祖和现代主义先驱。
代表作《恶之花》以“病恶之美”的方式颠覆了人们的审美想象,其美学原则直接影响了魏尔伦、马拉美、兰波等诗人。

《永远这样》

张秋红 译

你总是问:“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这奇怪的忧愁,
如海潮涌向那光秃秃的幽暗岩石?”——
当我们的心摘下自己的葡萄的时候,
生存实在是一种痛苦。这真是尽人皆知的秘密。
这种痛苦既不神秘,又非常单纯,
仿佛你的快乐一般,对谁都显而易见。
你就别再追根究底吧,好奇的美人!
你的声音虽然优美,但也请你默默无言。
别作声吧,不懂忧愁的少妇!永远快乐的灵魂!
孩子般欢笑的嘴巴!死神往往比生命之神
愈紧地用难以捉摸的锁链把我们缚住。
但愿你让我的心陶醉在虚无幻境中,
迷恋于你的秋波,犹如迷恋于一个美梦,
并在长久的沉睡中受到你睫毛的保护。

《我爱你,犹如爱夜间的苍穹》

张秋红 译

我爱你,犹如爱夜间的苍穹,
啊,高贵而沉默寡言的女子,啊,蕴蓄着忧愁的瓮,
你越是避开我,美人啊,我越是避不开对你的爱,
越是觉得你,我黑暗中的光彩,
带有讽刺意味地扩大我的双臂,
与无际的碧空之间的距离,我就越是爱你。
我向前移动,预备袭击,我攀援而上,伺机进攻,
仿佛尸体后面追随的一群小小的蛆虫,
无法改变、令人痛苦的傻瓜,啊,我甚至爱你的冷淡,
在我的心目中,你正因这种冷淡而显得格外娇艳。

《情侣之死》

张秋红 译

我们将拥有洋溢着一片清芬的床、
像墓穴一样深的沙发
与一层层架子上
为我们而在格外美丽的天空下初开的奇花异葩。
由于争先恐后地献出最后的热情,
我们这两颗心化为两支巨大的火把,
凭借我们这对灵魂、这孪生的明镜
反射出双重的光华。
在一个交织着粉红与神秘的碧蓝暮色的晚上,
我们将交换一道闪电般的满怀离情别绪的目光,
宛如互相发出一阵悠长的哭声;
随后,一位忠诚而快乐的天使,
将会出来微微打开扇扇大门,
唤醒渐趋熄灭的火焰与黯然失色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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