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般失败比较,试图回忆过去就像试图把握存在的意义。两者都使你感到像一个婴儿在抓篮球:手掌不断滑走。
我对我的生活的记忆,少之又少,能记得的,又都微不足道。那些我现在回忆起来使我感兴趣的思想,其重要性大多数应归功于产生它们的时刻。如果不是这样,则它们无疑都已被别人更好地表达过了。一位作家的传记,是他的语言的转折。例如,我记得,在我十岁或十一岁的时候,想到马克思的名言“存在决定意识”,觉得只有在意识学习掌握疏离的艺术时,这个说法才是真的;之后,意识便独立自主,并可以决定和忽略存在。在那种年龄,这不啻是一个发现——却说不上值得记录,因为这肯定已被别人更好地阐述过了。“存在决定意识”是精神楔形文字的完美例子,至于谁首先破译它其实并不重要。
——《小于一》
在某种程度上,旧世界任何其他地方也差不多如此;但话说回来,历史会小心照料不愉快的记忆。圣彼得堡碰巧太年轻了,不足以建立安慰人的神话学;每逢天灾人祸发生,你便可以在人群中发现一张脸,苍白,好像饿极了,看不出年龄,眼睛深陷,呈白色,一动不动,并听到一声低语:“我说呀,这地方受了诅咒!”你会战栗,但过了一会儿,当你试图再看一眼那个说话人时,那张脸已消失了。你的眼睛将徒劳地搜寻那无目的地慢慢蠕动的人群,人群挪近:你将什么也看不到,除了冷漠的过路人,以及透过那斜斜的雨的面纱,看到帝国大厦群雄伟的轮廓。这座城市的建筑透视图的几何学,最适合永远找不到要找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