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博科夫长篇小说研究》by 邱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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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面上看,纳博科夫的文学创作以艺术为主旨;从根本上看,纳博科夫的文学创作仍然以生命本体的终极体验为主旨。纳博科夫认为,人的本能和本性以艺术创造的形式存在,并且借助艺术的建构使生命具有存在的方式、秩序和意义。艺术创造使人产生一种必然感,这种必然感是人在时空位移中的客观存在所带来的体验。由此可以判断,纳博科夫认为人的生命与艺术创造具有同质同构造,鉴于这种同质同构造的存在,人们将在文学创作中获得一种存在的时间感。人们一旦获取这种时间感,便具有追溯过去、把握现在以及预测未来的能力,从而使人们从时间的束缚中解放出来,摆脱时间对人们的奴役和控制。
——「绪论」
俄罗斯学者列捷尼奥夫指出:“在纳博科夫的世界里,不存在‘一般的’现实,而只有现实的许多主观形象,这些形象受制于与接受客体的距离,受制于使这种接受专门化的不同措施。……艺术的现实永远都是幻想;艺术不可能不是假定的。但是,这种假定性无论怎样都不是艺术的软弱,而是艺术的力量。这就是纳博科夫从来不能忍受将生活和艺术等同起来的原因。”纳博科夫比较认同列捷尼奥夫所提出的观点。纳博科夫将“真实”与“现实”均归类为具有主观性的事物,并将其界定为知识和积累。纳博科夫认为,“现实”或“真实”与观察者的知识结构和观察视角密切相关,每个人的“真实”均存在差异,在小说中寻找所谓的“现实生活”将会误入歧途。事实的虚构与虚构的事实无法协调,因为小说是虚构的神话故事,它会使世界更加脱离现实。“现实生活”以具有普遍性特点的系统为基础,“现实生活”的“事实”以普遍性特点的形式为表现,与虚构作品相关联。虚构作品的细节描写越逼真、越贴近现实,与“现实生活”的距离就越大。每个人的“现实”都存在差异,“真实的世界”就是现实的通约结果,尽管纳博科夫对此并不完全认同。在小说中,纳博科夫赋予其笔下的“写作者”一种“共同现实”之外的艺术现实,这种“现实”或“真实”在纳博科夫创作中始终享有优先权。在“凡俗的真实”的意义上,亨伯特是有恋童癖的杀人犯,洛丽塔是身份缺失的受害者,金波特是恶意曲解别人的妄想狂,辛辛纳特斯是在监狱中等待行刑的囚犯。众所周知,纳博科夫的小说追求“细节”,力求“逼真”,然而“逼真”有别于“真实”。在“诗性真实”的层面,所谓“真实”被取消,所有构筑“凡俗真实”的细节都在暗示“真实的不可能”。于是洛丽塔是亨伯特的幻想,金波特是纳博科夫运用“镜中像”“镜中字”等方法对平庸现实的重组与再造,写作者的文本是作者头脑中幻想的展现。尽管他们在道德上仍然不完美,以现实为基础的虚构行为仍然可以使作者实现自我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