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出版一个脏字是违法的,就连说说也不行,但没有哪个民族像英国人这样喜欢说脏话。同样的,任何反映卖淫的戏剧都会被禁止在英国的舞台上演,而妓女会遭到指控,但我们都知道,和其它地方一样,卖淫在英国非常普遍。有迹象表明,目前这种状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我们已经看到,比起五十年前,文学享有了一点比以前更大的自由。
要是政府勇敢地废除所有文学作品的道德审查制度,我们将会发现我们被一小撮人玩弄了数十年之久。而废除这一制度一个世纪后,我们可以肯定,对文学作品进行道德审查这一奇怪的制度在文学世界里似乎就像中非的婚姻习俗一样那么遥远而奇特。
——《英国的审查制度》
我没有质疑这些盛行的标准,因为我看不到还有别的标准。那些有钱、强壮、优雅、受欢迎、有权力的人怎么会是错的一方呢?这是他们的世界,他们为其制定的法则一定就是正确的。但是,从非常小的年纪开始,我就意识到我不可能在主观上去顺从它。在我的内心深处总是有一个清醒的自我,指出道德上的责任与心理认为的事实之间的不同。这种情况在所有的问题上都一样,无论是此世还是来世。以宗教为例吧。你应该爱上帝,对此我没有怀疑。直到十四岁我一直信奉上帝,相信对他的种种描述都是真的。但我清楚地知道我并不爱他。相反,我恨他,就像我恨耶稣和那些希伯来人的长老一样。如果说我对《圣经·旧约》里的哪个人物怀有同情的话,他们都是像该隐、耶洗别、哈曼、亚甲、西西拉这样的人;而在《圣经·新约》里如果要说有的话,我的朋友是亚拿尼亚、该亚法、犹大和本丢·彼拉多。但是,关于宗教的所有内容似乎遍布心理上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比方说,《祈祷书》告诉你要爱上帝,敬畏上帝,但你怎么可以爱一个你敬畏的人呢?你的个人情感也是一样。你应该怀有怎样的情感总是非常清楚的,但正确的情感是无法通过命令去实现的。我应该对“翻脸”和“傻逼”感恩戴德,但我并没有感激之情。同样清楚的是,一个人应该爱自己的父亲,但我清楚地知道我不喜欢我的父亲,在我八岁之前我很少见到他,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声音嘶哑的老头儿,永远都在说“不能怎么样怎么样”。这并不是说我不想要拥有正确的品质或有正确的情感,而是我就是做不到。正确的事情和可能发生的事情似乎永远不会是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