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出版一个脏字是违法的,就连说说也不行,但没有哪个民族像英国人这样喜欢说脏话。同样的,任何反映卖淫的戏剧都会被禁止在英国的舞台上演,而妓女会遭到指控,但我们都知道,和其它地方一样,卖淫在英国非常普遍。有迹象表明,目前这种状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我们已经看到,比起五十年前,文学享有了一点比以前更大的自由。
要是政府勇敢地废除所有文学作品的道德审查制度,我们将会发现我们被一小撮人玩弄了数十年之久。而废除这一制度一个世纪后,我们可以肯定,对文学作品进行道德审查这一奇怪的制度在文学世界里似乎就像中非的婚姻习俗一样那么遥远而奇特。
——《英国的审查制度》
在这里我不是在说口头上所说的“法西斯分子”,我说的是我所见过的印成文字的内容。我见过“同情法西斯分子”或“法西斯主义倾向”,或干脆就是“法西斯分子”,被极其严肃地用在下列这些人身上:
保守党人:所有的保守党人,绥靖主义者或反绥靖主义者,都被认为在主观上是亲法西斯派。英国对印度和各个殖民地的统治被认为和纳粹主义没有什么两样。那些你可以称其为爱国和传统的组织被列为法西斯主义的秘密赞同者或“思想上有法西斯主义倾向”。这些组织包括:童子军、伦敦警察厅、军情五处、英国退伍军人协会等。关键的一句话:“公学是孕育法西斯主义的摇篮。”
社会主义者:为老派的资本主义辩护的人(如厄尼斯特·本爵士)认为社会主义和法西斯主义是一回事。有一些天主教记者认为社会主义者在纳粹占领的国家与他们展开密切的合作。在共产党的极左时期,同样的指控则是从另一个角度发起的。从1930年到1935年,《工人日报》习惯性地将工党斥为“工党法西斯分子”,并得到其他左翼极端分子如无政府主义者的响应。一些印度民族主义者认为英国的工会就是法西斯组织。
共产主义者:许多思想家(例如:劳希林、彼得·德鲁克、詹姆斯·伯恩汉姆、弗雷德里克·奥古斯特·沃伊特)认为纳粹政权和苏维埃政权并没什么不同,所有的法西斯分子和共产主义者目标是一致的,甚至有时候就是同一帮人。《时代》的社论(在战前)就称苏联为“法西斯国家”。这一点从不同的角度得到了无政府主义者和托派的响应。
托洛茨基主义者:共产主义者指责托洛茨基主义者的核心组织,即托洛茨基自己的组织,是领取纳粹政府津贴的秘密赞同法西斯主义的组织。在人民阵线时期左翼人士普遍相信这一点。在极右阶段,共产主义者倾向于将这一指控加在所有比他们左倾的党派身上,如“共同财富党”或“独立工党”。
天主教徒:出了自己的圈子,天主教会几乎普遍被视为无论在主观或客观上都是亲法西斯派。
反战人士:和平主义者和其他反对战争的人经常被指责不仅使轴心国更加方便行事,而且越来越带有亲法西斯派的色彩。
主战派:反战人士经常使用的理由是,英国的帝国主义要比纳粹主义更加糟糕,因此将“法西斯分子”这个词用在任何希望获得军事胜利的人身上。“人民会议”的支持者就差没说出抵抗纳粹侵略的决心也是同情法西斯的一种体现了。国民自卫队甫一出现就被斥为法西斯组织。而且整个左翼群体倾向于将军事主义等同于法西斯主义。有政治觉悟的士兵几乎总是说他们的军官“有法西斯主义思想”或“天生就是法西斯分子”。作战训练、吐口水擦枪和向长官敬礼都被视为有助于法西斯主义滋生。在战前,加入地方义勇军被视为有法西斯倾向的一种体现。征兵制和职业军队都被斥为法西斯主义的现象。
民族主义者:民族主义普遍被视为本质上是法西斯主义,但这只是在说话的人碰巧反对某个民族主义运动时才会说出来。阿拉伯民族主义、波兰民族主义、芬兰民族主义、印度国大党、穆斯林联盟、犹太复国主义和爱尔兰共和军统统被说成是法西斯主义,但说的人各不相同。
从这些用法可以看出“法西斯主义”这个词几乎完全失去了意义。当然,在对话中这个词的用法比在书面中的用法更滥。我听过它被用在农民、小店主、社会信贷论、体罚、猎狐、斗牛、1922年委员会、1941年委员会、吉卜林、甘地、蒋介石、同性恋、普雷斯利的广播、青年旅馆、占星学、女人、狗和天知道什么事物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