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出版一个脏字是违法的,就连说说也不行,但没有哪个民族像英国人这样喜欢说脏话。同样的,任何反映卖淫的戏剧都会被禁止在英国的舞台上演,而妓女会遭到指控,但我们都知道,和其它地方一样,卖淫在英国非常普遍。有迹象表明,目前这种状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我们已经看到,比起五十年前,文学享有了一点比以前更大的自由。
要是政府勇敢地废除所有文学作品的道德审查制度,我们将会发现我们被一小撮人玩弄了数十年之久。而废除这一制度一个世纪后,我们可以肯定,对文学作品进行道德审查这一奇怪的制度在文学世界里似乎就像中非的婚姻习俗一样那么遥远而奇特。
——《英国的审查制度》
巴希尔·亨里克先生,东伦敦少年法庭的主席,近来对现代女孩这个话题发表了评论。他说英国的男生“很不错”,但女生就不一样了:
“你很少遇到一个真正的坏男生。这场战争对女生的影响似乎比对男生的影响更甚……现在孩子们一周会去看几场电影,看到他们想象中的美国的高标准生活,而那其实是对美国的歪曲。她们还从收音机里听那些狂野刺耳、乱七八糟的所谓音乐的噪音,深受其害……现在十四岁的女生衣着和谈吐就像那些十八九岁的女生,脸上同样涂抹着脏兮兮的脂粉。”
我不知道亨里克先生是否知道:一、早在另一场战争之前,将青少年犯罪归因于电影的负面示范就已经是老生常谈;二、现代女生其实和两千年来的女人差不多。人类历史的一大失败是阻止女人往脸上涂脂抹粉的漫长的尝试。古罗马帝国的哲人对当时的女人举止轻浮的谴责几乎和今天对现代女性举止轻浮的谴责没什么两样。在十五世纪,教会对拔眉毛这个可恶的习惯大加谴责。英国的清教徒、布尔什维克党人和纳粹党人都试图阻止女人用化妆品,但无一成功。在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胭脂被认为是不体面的东西,总是以别的什么名字进行贩卖,但大家一直都在用它。
许多款式的裙子,从伊丽莎白时代的飞边到爱德华时代的窄底裙,都被牧师在布道坛上大加谴责,但没有多少效果。在二十年代,当裙子短得不能再短时,教皇颁布了赦令,宣称着装不得体的女人不能进天主教的教堂,但女性时装依然故我。希特勒的“理想女性”,是穿着橡皮布防水服的极为朴素的典范,在德国全境和世界的其它地方进行公示,但模仿者寥寥无几。我敢说,尽管亨里克一番苦口婆心,英国的女生仍会继续“涂抹着脏兮兮的脂粉”。据说即使进了监狱,女性囚犯也会用邮包上面的颜料给自己搽上口红。
至于为什么女人要用化妆品是另一个问题,但增加性吸引力是不是主要目的似乎很值得商榷。很少会有男人不认为涂红指甲是一件恶心的习惯,但数以千万计的女人继续做着同样的事情。与此同时,如果亨里克先生知道化妆虽然仍然存在,但不再像以前那么精致了,或许他会心里觉得宽慰一些。维多利亚时代的美女会在脸上涂以瓷漆,或通过“鼓颊器”改变面颊的轮廓,就像斯威夫特在他的诗作《致一位欲寝的美丽女神》里所描写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