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出版一个脏字是违法的,就连说说也不行,但没有哪个民族像英国人这样喜欢说脏话。同样的,任何反映卖淫的戏剧都会被禁止在英国的舞台上演,而妓女会遭到指控,但我们都知道,和其它地方一样,卖淫在英国非常普遍。有迹象表明,目前这种状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我们已经看到,比起五十年前,文学享有了一点比以前更大的自由。
要是政府勇敢地废除所有文学作品的道德审查制度,我们将会发现我们被一小撮人玩弄了数十年之久。而废除这一制度一个世纪后,我们可以肯定,对文学作品进行道德审查这一奇怪的制度在文学世界里似乎就像中非的婚姻习俗一样那么遥远而奇特。
——《英国的审查制度》
你与一份报纸或杂志的关系比与一个人的关系更加多变和断断续续。一个人或许时不时会染染头发或皈依罗马天主教,但他不能在本质上改变自己,而一份期刊会在同一个名字下经历一系列不同的形态。《论坛报》在它短短的一生里假如不是三份的话,也已经是两份截然不同的报纸。我和它的接触经历了非常剧烈的变化,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开始的时候有一段过节。
直到1939年我才知道有《论坛报》这么一份报纸。它创刊于1937年初,但在战争开始前的30个月里,我有5个月住院,13个月在国外。我想让我首先注意到它的是一篇对我的小说不是很友好的书评。在1939年至1942年间,我有三四本书出版或重印,我想在《论坛报》里连一篇“正面的”书评都没有刊登,直到我成为里面的一名员工。(无消说,这两件事之间没有联系。)之后,在1939年那个寒冬,我开始为《论坛报》撰稿,虽然刚开始时很奇怪,我没有定期去读它,也没有好好弄清楚它到底是一份什么性质的报纸。
雷蒙德·普斯盖特是那时候的编辑,他时不时让我写写小说评论。我没有领稿酬(直到不久前,为左翼报纸写稿能领到稿酬都是罕有的事情)。只有当我到伦敦去普斯盖特在伦敦城墙附近的那间四壁空空灰尘遍地的《论坛报》办公室时,我才会读到这份报纸。它正遇到了种种困难。它仍是一份三便士的报纸,读者群体主要是产业工人,跟随“人民阵线”的纲领,与左翼书社和社会主义者联盟有联系。随着战争的爆发,它的发行量严重下挫,因为曾经是最热心支持它的共产主义者和同情共产主义的人如今拒绝帮助它发行。不过,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继续为它撰稿,战争的“支持者”和“反对者”继续进行徒劳无功的争论,在它的专栏上大鸣大放,而德国的军队则在集结,准备发动春季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