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https://shimo.im/docs/16q8xBJpovHK0Mq7/ 」
▷女性的职业:
第一步,杀死“屋中的天使”;
第二步,自由地生活
▷女性与小说:
坚持自己的道路,不受蔑视或谴责的影响
▷《简·爱》和《呼啸山庄》:
她能用寥寥几笔勾勒出灵魂,使其不再依赖肉身
▷轻率:既非男性,亦非女性,只是人性
▷劳动妇女协会的回忆:
女人一生的意义,决不是为了
把男人帽檐上的针脚缝得笔直
▷为什么?问题应该被公开讨论,
应该在公共场合被提出来
▷怎样阅读一本书?
自由,正是书籍世界的生命之源
▷手艺:文字不生活在词典里,它们生活在头脑中
▷艺术家与政治:
作家与人类生活息息相关,
现实的动荡必然改变他的视角
▷前往西班牙:
告别让那些原本平凡的日常画面变得格外动人
▷论生病:
只有病痛时,我们才想起望一望久违的天空
▷作家日记:思考即抵抗,写作即疗愈
文字并不适合传达有用的陈述,因为有用的陈述通常只意味着一件事儿,而文字的本性是展现无限可能。
以“经过罗素广场”为例,它原本是一个简单的信息,但它的意义远不止表面所见。“经过”暗示着短暂、流逝,以及人类生活的无常。“罗素”不仅带来树叶簌簌的声响和裙摆在光滑地板上拖动的声音,同时也勾勒出贝德福德公爵府的影像,甚至唤起半部英国历史的回响。而“广场”这个词,则激起我们对开阔空间、几何形状以及尖锐棱角的视觉印象。于是,这个最简单的句子,便唤醒了我们的想象力、记忆、视觉和听觉——所有这些感官交织在一起,才构成了我们的阅读体验。
但这些感官并非总是如此明显,它们在不知不觉间交织、融合,形成整体。当我们像现在这样将其分开并强调这些暗示时,它们反而显得刻意,甚至不真实。而我们自身也随之变得不真实。我们不再是普通读者,而成了不切实际的“专家”、文字贩子、辞藻猎手。在阅读时,我们必须允许那些潜藏的含义继续潜藏,让它们只能被意会,而不必非要言传。它们应当像河床上的芦苇,随水流摇曳,彼此交错,时隐时现,而不是被硬生生地提炼出来。然而,那个句子——“经过罗素广场”——中的词语显然只是最基础、最朴素的,它们尚未展现文字真正的奇妙之处,尚未释放文字的魔力。若真正的文字源自人的大脑,而非打字机时,便会携带一种强大的暗示之力。这种力量远远超越信息的传递。它承载着作者的气质、个性、生活,以及他的外貌、妻子、家庭、房子,甚至他壁炉地毯上的猫——都隐约浮现在字里行间。
为什么文字有这种本事?它们是如何做到的?又如何阻止它们这样做?无人能够确切解释。文字在没有作者意志许可的情况下展现这种力量,甚至常常违背作者的本意。没有哪个作家希望自己的可悲性格、个人隐私甚至某些恶习,被毫无保留地传达给读者。但谁能完全抹去自己的个人色彩呢?这是无法避免的。我们不仅在阅读他们的书,也在阅读他们本人。文字的暗示之力如此强大,强大到能让一本糟糕的书展现出可爱的人格魅力,也能让一本杰作变得令人难以忍受。即便是几百年前的词句,也依然具备这种力量。而当它们还是新词时,它们的力量更加强大,以至于会遮蔽作者的真实意图——我们看到的是它们,我们听到的也是它们,都并非作者的真正声音。这也是为什么对在世作家的评价总是变化无常。只有当作家去世,他的文字才会在某种程度上被“净化”——从一个活生生的肉身中剥离,摆脱偶然性,成为纯粹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