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散文集〕

「前言:shimo.im/docs/16q8xBJpovHK0Mq7

▷女性的职业:
第一步,杀死“屋中的天使”;
第二步,自由地生活
▷女性与小说:
坚持自己的道路,不受蔑视或谴责的影响
▷《简·爱》和《呼啸山庄》:
她能用寥寥几笔勾勒出灵魂,使其不再依赖肉身
▷轻率:既非男性,亦非女性,只是人性
▷劳动妇女协会的回忆:
女人一生的意义,决不是为了
把男人帽檐上的针脚缝得笔直
▷为什么?问题应该被公开讨论,
应该在公共场合被提出来
▷怎样阅读一本书?
自由,正是书籍世界的生命之源
▷手艺:文字不生活在词典里,它们生活在头脑中
▷艺术家与政治:
作家与人类生活息息相关,
现实的动荡必然改变他的视角
▷前往西班牙:
告别让那些原本平凡的日常画面变得格外动人
▷论生病:
只有病痛时,我们才想起望一望久违的天空
▷作家日记:思考即抵抗,写作即疗愈

生病是人们再平常不过的体验,却往往带来极深刻的精神冲击。当健康的光芒逐渐暗淡,那些原本隐而不见的荒芜之地便会露出真容。即使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流感,也能折射出灵魂深处的废墟与荒原;轻微的发烧,便足以让我们从花团锦簇的草地跌入深不见底的悬崖;有时,疾病甚至会连根拔除我们内心某些古老顽固的念头。一次拔牙手术,竟让人恍若坠入死亡深渊,而当我们浮出湮灭之水流的时候,意识回归,发现自己依旧坐在牙医的椅子上,只听见他一遍遍嘱咐“漱口——漱口”,那声音仿佛来自天堂神祇的呼唤。
既然疾病如此普遍且影响深远,它本该与爱情、战争和嫉妒一样,成为文学关注的核心主题。理所当然地,小说可围绕流感展开,史诗能咏叹伤寒,颂诗当礼赞肺炎,抒情诗则可以吟唱牙痛。事实却截然相反,仅有零星例外——比如德·昆西在《一个英国瘾君 子的自白》中略有涉猎,或许普鲁斯特的作品里也偶有提及。但总体而言,文学依旧假装只关心思想,而身体不过是一块透明的玻璃,让灵魂透过它俯瞰世界。除了欲望与贪婪,其他感官体验都被忽视或显得微不足道。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无论白昼还是黑夜,身体都在塑造我们的感知:它或迟钝,或敏锐,或让色彩分外鲜明,或使万物黯然失色;夏日的温暖让它柔软如蜡,二月的阴冷则令它僵硬如脂。灵魂只能透过这块被涂抹或染过色的玻璃去观察世界,它无法像利刃出鞘或豆荚爆裂那样与身体一刀两断。身体注定要经历寒与热、舒适与不适、饥饿与满足、健康与疾病,直到最终走向毁灭——那时,身体四分五裂,灵魂(据说)方可得到解脱。

——《论生病:只有病痛时,我们才想起望一望久违的天空》

关注

文学难以描绘疾病,其实也在于语言的匮乏。英语能讲述哈姆雷特的沉思与李尔王的悲剧,却没有充分的词汇形容寒战和头痛。语言的演进主要服务于思想表达,却忽视了对身体感受的描述。一个坠入情网的少女,还能借莎士比亚或济慈倾诉爱意;若有人向医生诉说头痛,便发现语言苍白无力,只得像《圣经》中建造巴别塔的先民那样,一手攥着痛苦,一手攥着原始的声音,拼凑出一个全新的词语,而这词语听来往往滑稽可笑。毕竟哪个英国人不对语言存敬畏之心呢?我们轻易不敢碰触,仿佛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若非美国人天赋异禀,善于创造新词,我们的语言只会日益枯竭。然而,我们真正需要的,不仅是更原始、更感性,甚至更粗犷直白的词汇,而且是一种全新的情感等级—— 让华氏一百零四度的高烧取代爱情;让坐骨神经痛的剧痛取代嫉妒;让失眠成为邪恶的象征。而那位拥有飞蛾般的眼睛和羽毛般轻盈步伐的伟大王子,则化作一杯甜蜜的白色药液—— 他名唤水合氯醛。
让我们重新聚焦到“病人”身上。“我得了流感,躺在床上。”——但这短短一句话,远不足以概括那种身处病中的全部体验。世界的形状已然改变:日常事务好像变得遥不可及;节日的欢笑声在远方的田野回荡,如旋转木马一般带着梦幻色彩;连身边熟悉的朋友也一一变了模样,有些显得分外美丽,有些却如癞蛤蟆般丑陋。整个人生的景象如远隔重洋,就像从远航的船上眺望陆地。他时而自感高高在上,仿佛登上顶峰,不需要任何人帮扶;时而又似跌入深渊,甚至甘愿让女仆踹他一脚——这样的经历难以诉诸言语。像所有无法言说的事物一样,病痛往往只会勾起旁人关于“自己曾经患流感”“自己上个月无人同情的伤痛”的回忆。他们迫切、喧闹地渴望给予自己曾经缺失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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