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之花:玛格丽特·米的植物学笔记》
【英】玛格丽特·米​

▷序言:(如图)
▷导论:shimo.im/docs/0l3NMYgrrOSNL7AR

《森林之花:玛格丽特·米的植物学笔记》(Flowers of the Amazon Forests: The Botanical Art of Margaret Mee)一书图解说明了玛格丽特约六十幅的主要作品,另外还有她在森林中绘制的许多素描。她在旅途中一直保持着写日记的习惯,书中的文字也来自其中,叙述的主要内容是她作为植物学艺术家的工作,和她关于急剧消失的巴西热带雨林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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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沃佩斯附近的蝎尾蕉属植物】

Heliconias around Uaupés 1964—1965年

波皮格氏扭萼凤梨(Streptocalyx poeppigii)
橙胸鹦哥(Cacaué)
沃佩斯河(Rio Uaupés)

接着我去探索了教会周围的村庄,并在圣加布里埃尔达卡舒埃拉壮观的瀑布旁漫步。在那里,无论往哪个方向都能看到壮美的远景,而附近的沼泽里遍地盛开着我前所未见的花朵。在河边的沙地上有成群淡绿色和黄色的蝴蝶,如同花瓣一样随风而起,接着便消失了。我后来得知,这些蝴蝶是到河边潮湿的泥土里吸吮硝石的。
一天夜里,一位印第安姑娘给我带来了消息,说汽船将在第二天一早开往库里库里亚里。银色的沃佩斯河上刚刚破晓,三位图卡努姑娘和我来到了“港口”。若昂开船送我们穿过了几道翻滚着泡沫的汹涌激流,来到了睡美人山的群峰脚下。

图1 屈指藤属植物(Distictella)

岛上的树木一片白茫茫的,开满了兰花。库里库里亚里的“港口”的明显标志是一片森林,看上去如同一个倒在地上的巨人。它悬挂在河岸上空,如同一个正在扭动的远古生物。村子里只有为数不多的棚屋,相互间距离不小,而且全都深藏在树木的掩映下。一间大棚屋,即多户合居的印第安人房屋,只用于仪式与庆祝。经过两天行程,我们与若昂和奥克塔维奥(Octavio)一起,终于来到了山脉前面。

图2 泽蔺花(Rapatea paludosa)

我们继续深入森林,它是由庞大的树木组成的,其中许多靠拱璧一样的树根支撑。随着树木越来越浓密,光线也越来越暗淡了,而在淡绿色的微光照耀下,我看到了一片泽蔺花科植物(Rapateaceae),它们是奇怪的水生植物。大叶子的中央是深粉色的,从那里长出了纤细的茎秆,最高处是两个三角形的玫瑰色苞叶,苞叶中间有大团深紫红色花萼,簇拥着一丛丛淡黄色的花瓣。花瓣如同蛛丝一般纤弱,如果我把它挖走,它们一定会在旅途中凋谢;所以我决定先不动它,等回程时再作打算。我们很快就把它们远远地抛在身后,接着进入了如同大教堂一般昏暗、带有空谷回声的森林之中。

图1 在圣保罗,我们的花园里作为宠物生长的一只大蜥蜴(teju,原产于安的列斯群岛)。这种蜥蜴可以长达3英尺(91.44厘米)以上
图2 内格罗河,1964年
图3 米氏粉垂蝎尾蕉(Heliconia chartacea var. meeana)

一进入这里,我们突然置身于一座灿烂的绿色“卡廷加森林”之中。树木不像之前那样高大壮观,它们带有螺纹的树干上布满了色彩绚丽的附生植物,一直从拱顶状的树根延伸到遍布蕨类的土地上。在离开了这片绿光照耀的森林后,我们又一次进入阴郁的丛林,只有看到在树木的冠盖下高高生长着的紫晶般的椭圆叶异蕊豆(Heterostemon ellipticus)花朵的颜色时,我们的心灵才感到了慰藉。

粘毛书带木(Clusia viscida)
内格罗河,1964年
林生书带木(Clusia nemorosa)

塔拉夸的卡廷加森林是我见到过的这一类型最美丽的植被之一。附生植物缠绕在树上,那些树有一半被潮湿的青苔覆盖着,而在沼泽环绕的一座湖泊中央生长着一株猪胶树属植物,上面满是白色鲜花组成的圆锥花序。这些白花悬挂在卵形大树叶之间,花的中央是红色的。只要沿着一根倒下的树干走过去,就可以勉强走到这些花跟前,文森特过去给我弄了几簇花和叶子。整个地区就是个植物的天堂;那里有三个品种的泽蔺花属植物(Rapatea),有花烛属植物(Anthurium),和一株迷人的兰花,它开着淡绿色的、羽毛般的穗状花序。
一天,我独自来到教堂背后,在那片部分被清理过的田野里漫步,突然看到了一株壮观的书带木属植物。这棵树被深玫瑰色花朵遮掩着,上面还挂着如同中国灯笼一样的果实。这是粘毛书带木(Clusia viscida)的雌性植株。第二天,我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采到了这个物种的雄性植株,它生长在附近一棵纤细的树上,白色的花朵上带有些许黄色。
一天晚上,夜已经深了,前往沃佩斯的汽船到来,我在塔拉夸的逗留也要结束了。第二天一早我上船出发,穿过开满鲜花的树林,其中最瑰丽的当属“金刚鹦鹉的尾巴”(Rabo de Arara),又叫亚马孙蜜瓶花(Norantea amazonica)。它是真正的寄生植物,绯红色的花冠一直拥簇到最高的树木上。随着旅途的进行,两边渐渐出现了河滩和沙岸,因为从八月以来,河流的水位已经下降了不少,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很低了。气温也下降了,几乎可以说挺冷的了,这对我被太阳晒伤的皮肤来说是件好事。河岸上出现了少数棚屋,但相隔很远,它们都在打着漩涡的瀑布旁边的岩石上,周围是一丛丛高大的棕榈科植物。大部分山脉距离岸边有一段距离,但我听说,有些离河边比较近的山峦可以很容易地乘坐独木舟抵达。
我原本希望乘坐一架巴西飞机前往伊萨纳,但实际上却是乘坐神父的汽船去的。我们用了两天时间才抵达那里,且中途不曾停歇。我急切地想要探索这个诱人的地区,结果真的踏入了我到过的最美丽的卡廷加森林之一。多沼泽的土地上覆盖着好多天南星科植物,它们螺旋状的佛焰苞高举在叶丛的上方,看上去像橄榄绿色和板栗色的天鹅绒。
正是在这座令人敬畏的森林中,我发现了一株椭圆叶异蕊豆,上面盛开着紫水晶般的花朵。人们经常称它为树兰(Orchid Tree),因为它的花朵看上去有些像蕾丽兰属(Laelia)和卡特兰属(Cattleya)。我很幸运,采到了一些花朵和一支带有叶子的小树枝,因为高大的异蕊豆属植物在一场暴风雨中倒下了,一些树枝很容易接近。自从在库里库里亚里见到它一次之后,我一直渴望着能为这种豆科植物作画。

另一天,我和一位向导一起,在以沃佩斯河为界的森林里走了一上午。我的向导名叫埃尔库拉诺(Herculano),他从孩提时代便熟知这些森林。为了找到我要的植物,他不遗余力。他带着我越过沼泽地,跨过溪流。我们在溪流边痛饮溪水以解干渴,大口大口地从用蝎尾蕉属植物叶子做的杯子里喝着深色的水。当阳光照耀在浅浅的水塘上时,这些深色的水流看上去是金红色的,在周围深绿色环境的衬托下如同珠宝。
我在这座森林发现了一株五脉爪唇兰(Gongora quinquenervis),大约一人高,生长在一株大树上。在这趟旅途中,这种植物我只发现了一株。在我发现它的丛林中几乎没有矮树丛,只有一种很高的天南星科植物,名为溪边芋(Aninga,学名为Montrichardia arborescens)。但在树木中有很多附生植物:凤梨科植物、兰花和天南星科植物。地上散布着炮弹树的花朵,花瓣是奶油色和青铜色的;它们旁边是一株号角藤属植物的暗红色悬钟状花朵,很可能是从那些巨大的藤本植物上掉下来的,后者缠绕着那些庞大的树木。
我们满载着植物返回教会。地上拖着长长的影子;森林中一片祥和,只有鸟儿的歌声、寻找夜间栖息地的动物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吼猴的叫声打破了沉静。
返回沃佩斯的旅程很复杂。萨尔瓦多用他的机动独木舟把我带到了那里,途中还曾在他位于圣费利佩的家停靠。元旦这天几乎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当时我们正在伊萨纳河中航行。
这条河美丽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在前往伊萨纳的夜间旅途中,我曾与神父们一起跨越它浩瀚的水面。而后我能看到溪涧森林(igarapéforest),那里的树木一年到头都立在水中。这里酷热而又潮湿,河面热气腾腾却又非常安静,几乎看不清实景与倒影之间的分界线。在这一地区的森林不是很高,但密度极大,被深深渗入丛林的暗色河流切开。树根站立在水面上方,形成拱顶,独木舟可以从下面通过。植物生长繁茂,根系盘绕在树梢和树枝上,点缀着森林的冠盖。在从洪泛森林向高地丛林的过渡过程中,附生植物悬挂在大树枝上,一簇簇地出现在树的枝杈上;树梢上,金刚鹦鹉灿烂的尖刺如同燃烧的羽饰一样闪光;天南星植物或者在丛林巨树顶上傲然显现,或者悬挂在紧靠河岸的棕榈科植物上;白色的书带木属花朵如同暗色苍穹上的繁星。

我们在那天上午抵达圣费利佩,三个男孩划着独木舟,带我去洪泛森林采集植物。
对萨尔瓦多家后面的森林的探索更加平静,但也更加有趣,因为那里生长着的古树紧靠着无边的森林,直插苍穹,包括三株庞大的书带木属植物,其中两株开放着极为绚丽的花朵,深紫青铜色的花瓣拱卫着柠檬绿色的花蕊。它们散布在树下的地上,而那些树非常高大,很难看到生长在树冠上的花朵。我意识到,几乎没有人能够爬上去为我采花。被绞杀的树木树干已经腐朽,附生植物的树根依然围绕在它的周围,形成了有着黑色空洞的网篮结构,危险的巴西矛头蝮蛇(jararacussu)就住在那里,它们的毒性极大,是巴西境内为数不多的具有攻击性的蛇类之一,它们的毒液经常致人死命。
玛丽亚在这棵庞大的书带木属植物下专注地倾听着,难怪在听到了蛇在矮树丛中发出的瑟瑟声音后,她立即吓得脸色苍白。我们飞也似的逃跑了,在倒下的树木和树枝间上下攀援、钻过,穿过矮木丛和低矮的灌木,一直跑到树木间光线比较强的地方才停下。就在我们喘着粗气的时候,我很幸运地在好几株植物中发现了一株凤梨科植物,它们生长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身上爬满了凶猛的蚂蚁。它们没开花,但极有特色,与我在这个地区看到的其他植物完全不同。
从巴西北部丛林回来的两个月后,在我圣保罗家中的花园里,远离故土两千多英里的那株五脉爪唇兰开花了。当苍白的花蕾张开的时候,它们展示了紫色与杏黄色花序的柔和色彩,带有奇特的麝香气息。精致的长花茎垂了下来,盛开的纤小花朵似乎在舒展开翅膀翩翩起舞。我想象着那些遥远丛林的情景,它们会在那昏暗的叶子背景下开放。
几个月之后,我在森林中找到的那株瓢唇兰属植物也在圣保罗开了花。花瓣的外面是最淡的银绿色,而里面是勃艮第红葡萄酒的深红色。看上去这是一个新物种。
在回到圣保罗之后的几个月,我注意到,那株我和玛丽亚一起在萨尔瓦多的屋后发现的凤梨科植物,其中心隐隐出现了绛红色,这是它即将开花的确定征兆。红色的区域每一天都在变大,颜色也越来越深。然后,在我们从采集处引来的池塘水中,在它莲座丛的中央,一个白色小花的群落出现了,白色中浮现着一抹粉红色。几个星期后,它的分株也开花了。它结出的果实带有靓丽的金属蓝色。这是一个新物种,后来被命名为玛格丽特彩叶凤梨。在雨水多的几个月中,那遥远的森林将被这些洋红色的珠宝点缀。

含羞草叶异蕊豆(Heterostemon mimosoides)
髯毛瓢唇兰(Catasetum barbatum)
药用书带木(Clusia palmicida)
玛格丽特彩叶凤梨(Neoregelia margaret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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