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版序:(如图)
▷导言:https://shimo.im/docs/vVAXMwzYrwhd9X3m/
「土耳其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慕克曾说,丹穆若什是世界上读书最多的那个人。丹穆若什或许就像老欧洲的文艺复兴人,当文明晦暗不明的时候,他会通过自己思想的燃烧,让思想和艺术的光明延续下去。八十本书环游地球,既是重构世界文学的版图,也是为人类文化建立一个纸上的记忆宫殿。这记忆既是丹穆若什个人的,也属于近五个世纪以来世界的共同文化记忆。这个独特的写作计划,体现了在危机时刻不退缩的人文力量,当病毒流行的时候,有人依旧在自己的书桌前读书、写作,为黑暗的天地燃灯,给予人间一种希望。」
正是这种扑朔迷离、繁复交织的细节,才令我们更加愿意醉心尝试把故事的各个主要部件拼凑起来,沙海淘金般发掘历史与虚构、神话与现实、男人与女人、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之间那些千丝万缕的微妙联系。托卡尔丘克作诺贝尔奖演讲时,犀利而动人地讨论了她对文学在社会中之重要性的看法:
信息、讨论、影视、书籍、闲言碎语、八卦趣闻都是庞大的织机,而我们日夜不息地在上面编织着如今我们生活的世界。当下,这些织机所拥有的力量是极其强大的——由于互联网的存在,几乎任何人都可以参与到编织的过程中,做任何事:负责任或不负责任,怀着爱或带来恨,使未来变得更好或者更糟。当故事改变之时,世界也会改变。从这个角度看,世界是由文字所织就的。
她又补充说,自古以来的暴君和独裁者都深谙这个道理,“谁拥有故事、写下故事,谁就能掌控一切”。
托卡尔丘克自己则致力于编织“反故事”,抵抗着宏大叙事的一锤定音,常常涉及作者本人的另一版本。随着《云游》步入尾声,我们也渐渐发现,叙述者在旅途中遇见的人们正是作者自己幻化出的无数个分身。托卡尔丘克自己也是严格的素食主义者和动物权益保护者,不过她远没有叙述者遇见的某个愤怒的角色那么极端——文中的角色发愿要用一生周游世界,写一本《罪恶之书》来批判所有肉食者对动物做出的暴行。《云游》的核心是一篇同样名叫“云游”的小故事,故事中一位俄罗斯女人阿努什卡夜里辗转难眠,因为承担了照顾残疾儿子和患上炮弹休克症的退伍兵丈夫的职责而深感疲惫。“在这世界上,每当夜晚降临,地狱即拉开序幕,”故事是这样开场的,“夜间的大脑正如佩内洛普一般,把白天奋力织造的、由意义和理解编成的锦衣重新拆解。”阿努什卡离开了家,花了好几天时间乘坐莫斯科地铁漫无目的地游荡,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最后又重返她家所在的那个荒凉绝望的街区。直到故事结束,我们也不知她是否重又回到了家中。
如果托卡尔丘克是伊萨卡宫殿中的佩内洛普,不断地把碎片化的叙事织为一体,那她同时也是环游世界的奥德修斯,其环绕地中海的旅程在小说最终的地图中得以呈现。在诺贝尔演讲中,托卡尔丘克说:
在我的一生中,我都深深为那些充满相互连接与影响的系统所着迷。平时我们注意不到那些联系的存在,只有当一些令人惊讶的巧合或是命运的交汇出现时,我们才会幡然醒悟,陡然看清《云游》中所提到的那些桥梁、螺栓、插闩、接头与节点。我沉醉于联想事实和寻找秩序。根本而言,我认为创作者的大脑是一个集合器,执着地收集着所有细微的碎片,并试图将它们重新黏合在一起,创造出普世合一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