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人的肩膀上
▷美
▷丑
▷绝对与相对
▷美丽的火
▷看不见
▷悖论与警句
▷假话、谎言与捏造
▷论一些不完美的艺术形式
▷揭秘
▷阴谋
▷表现“神圣”

当“现代”这个词登场的时候,也就是对我们而言的古代结束之时。公元五世纪,整个欧洲都禁锢在极其黑暗的数百年的缝隙中,直至加洛林王朝复兴,那似乎是我们历史上最不现代的几个世纪。正是在那些“黑暗”的世纪里,往日的辉煌记忆逐渐消退,烧毁和坍塌的古代遗迹依然存在,但革故鼎新的趋势已不可挡,即使创新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实际上,就在那时,新的欧洲语言开始站稳脚跟,这也许是两千年以来最具创新性和压倒性的文化事件。相应地,古典拉丁语正在变成中世纪拉丁语。在这一时期出现了以新为荣的迹象。
第一桩以新为荣的事件是承认一种不同于古语的拉丁语正在被创造出来。自罗马帝国灭亡后,古老的大陆见证了农业文化的危机,大型城市、道路和古罗马引水渠遭到破坏。在森林覆盖的土地上,僧侣、诗人和细密画家将世界视为一片有怪物出没的黑森林。自公元五八〇年起,图尔主教格里高利就宣布废止了古典拉丁语,我不记得是哪位教皇提出了在高卢进行的洗礼是否仍然有效的质疑,因为在那里人们已经开始奉圣父、圣子、圣灵之名给教徒施洗了,就连神父也已经不懂拉丁语了。但是在七世纪到十世纪之间,所谓的“海伯尼亚美学”得到了发展,这种风格从西班牙到不列颠群岛,乃至高卢都流行了起来。古典拉丁传统曾描述(并谴责)这种风格,将其定性为“亚洲的”(继而是“非洲的”)风格,与“雅典”匀称的风格相抵触。说到亚洲风格,人们指责的是那些在古典修辞中被称为夸夸其谈或矫揉造作的东西。举个例子,公元五世纪教会的神父面对这些矫揉造作是何其愤慨,请看圣哲罗姆的痛斥(《驳约维尼亚努斯》,第一卷):
现在已经有这么多的蛮族作家,他们的演讲被丑恶的文风所迷惑,以至于人们搞不清是谁在说话或到底在说什么。一切都在膨胀和坍塌,就像一条病蛇在试图盘曲身体时断裂。一切都被裹挟在无法解开的语言死结之中,在此应该重温普劳图斯的那句话:“除了女巫西比尔,这里无人能懂。”但是这些词语的巫术有什么用呢?
那些对古典传统来说是“恶习”的东西却成为海伯尼亚诗学的美德。海伯尼亚风格的作品不再遵守句法和传统修辞的规律,节奏和韵律的规则被打破,以打造那些带有巴洛克味道的文字表达。

——《在巨人的肩膀上》

关注

令人不可思议的混合词丰富了词汇,借用希伯来语和古希腊语的词语,如密码一般模糊了语义。如果古典美学以明晰为理想,那么海伯尼亚美学就是以含混为理想。如果古典美学以匀称为理想,那么海伯尼亚美学就偏爱复杂、繁文缛节、庞大、怪异、无所节制、不着边际、骇人听闻。为了描述海浪,他们用astriferus(满天星斗的)或glaucicomus(青光眼的)这样的形容词,人们还会欣赏如下这些新词:pectoreus(胸部)、placoreus(扁骨)、sonoreus(洪亮的)、alboreus(明亮的)、propriferus(迅速的)、flammiger(炽热的)、gaudifluus(快乐的)……
六世纪的时候,这些新词发明在语法学家维吉尔·马洛内的著作《史书概要》和《书简集》中得到了他的赞扬。这位来自图卢兹附近比戈尔的疯狂语法学家在书中大段引用西塞罗或维吉尔(那个大名鼎鼎的维吉尔)的话,这两位作家当然不可能说过那些,后来有人发现,或者说有人猜测,它们出自一个修辞学家的小团体,其中每一位成员都为自己取了一个古典作家的名字,以这个假冒的名字进行拉丁语创作,并以此为荣,但他们用的自然不会是古典拉丁语。语法学家维吉尔创造了一个语言世界,似乎出自爱德华多·圣圭内蒂的幻想,即使结果可能事与愿违。这位语法学家维吉尔说,一共有十二种拉丁语,每一种中的“火”都可以有不同的名称,例如ignis、quoquinhabin、ardon、calax、spiridon、rusin、fragon、fumaton、ustrax、vitius、siluleus、aeneon(《史书概要》,第一卷)。“战争”被称作praelium,因为它发生在海上,战火如大海漫无边际,具有奇迹般无与伦比的地位(《史书概要》,第四卷)。另一方面,拉丁语规则本身受到了质疑,据说修辞大师加尔本古斯和泰伦提乌斯一连用了十四个昼夜,专门争论“我”的呼格问题,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因为这关系到如何用强调的语气对自己讲话(“哦我呀,我做得好吗?”)。

登录以加入对话
万象千言

本站话题休闲取向,欢迎使用。以下类型用户请勿注册:激进民运人士、左翼爱国者、网络评论员。

访客查看账户公共页面 (1234.as/@username) 仅显示 10 条最新嘟文,如果需要查看更多,请关注或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