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哲学家把火看作宇宙的法则。对亚里士多德来说,万物之源是火,在一些断简残篇中,赫拉克利特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据信赫拉克利特认为,宇宙每隔一段时间都在火中重生,万物与火相互转化,正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样。第欧根尼·拉尔修认为,万物生于火又灭于火。通过聚和散,所有事物都是火的变体。火冷凝,形成水;水固结,形成土;土溶解,形成水;水蒸腾发光,从而点燃新的火。唉,但人们知道,对于火,赫拉克利特闪烁其词,正如上帝在德尔斐神谕中既不明说也不隐藏,只是暗示。许多人认为,赫拉克利特口中的火只不过充当了一个隐喻,用来展现万物流变的特性,换句话说,诸形无常,万物皆流,人不仅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也不能两次被同样的火灼烧。
我们可以在普罗提诺的作品中发现对神圣之火最美的注解。火之所以是神性的体现,是因为万物从“太一”中流溢出来,“太一”不可言说,不灭不动。它就像太阳,以各种形式向外发射光线,而自身“毫发无伤”,始终如一。(《九章集》)
如果说万物诞生于光照,那么,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比神圣火光的照耀更美丽。色彩之美,是一种简单的东西,源自凌驾于物质的黑暗之上的形式,源自色彩之中无形之光的存在,也就是它形式上的理性。因此,与其他实体相比,火本身更为美丽,因为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它是所有实体中最轻的,接近无形。火是纯净的,因为它不含构成物质的其他元素,但所有这些元素中都含有火。事实上,元素可以变热,火却不会冷却。因为这种特性,只有火是有颜色的,它赋予万物形式和色彩——当它们远离火时,就不再美丽了。
伪丢尼修(公元五到六世纪)写的带有新柏拉图主义色彩的著作《天阶序论》,对中世纪的美学体系产生了深远影响:
所以我想,火代表天国智慧中最为神圣的元素;事实上,圣洁的神学家们常常用火来象征那些至高无上的、无形的“真体”,好像火在许多方面都能把上帝崇高的特质有形地表现出来(倘若我说这话不是不敬)。我们可以说,那可感觉的火内在于万物之中,穿过万物而不与之混杂,更超脱出万物之外,在万物闪闪发光之时,神秘的火本身潜而不显,其本质全不可知——除了在接近某种物体时会表现出自己的作用之外——它看不见、抓不住,却能将其他所有事物牢牢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