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版序:(如图)
▷导言:https://shimo.im/docs/vVAXMwzYrwhd9X3m/
「土耳其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慕克曾说,丹穆若什是世界上读书最多的那个人。丹穆若什或许就像老欧洲的文艺复兴人,当文明晦暗不明的时候,他会通过自己思想的燃烧,让思想和艺术的光明延续下去。八十本书环游地球,既是重构世界文学的版图,也是为人类文化建立一个纸上的记忆宫殿。这记忆既是丹穆若什个人的,也属于近五个世纪以来世界的共同文化记忆。这个独特的写作计划,体现了在危机时刻不退缩的人文力量,当病毒流行的时候,有人依旧在自己的书桌前读书、写作,为黑暗的天地燃灯,给予人间一种希望。」
紫式部写作所采用并将之革新的体裁被称为“物语”。物语是散文长篇叙事体,场景通常设在过去,内容涉及浪漫情感。物语不仅要与最高形式的诗歌竞争,还要与介于诗歌和散文体小说之间的历史文献竞争。再者,同行的中国作家威望更高,日本作家相比之下黯然失色。正如在中世纪欧洲的拉丁语,上流社会的男人都要学习并用汉语写作;对女人则无此要求,她们也不需要用汉语来培养写作才能。口语化的物语因此在女人中很流行,但就像现在的“小妞文学”(chick lit)一样,这些作品被当成道德价值乏善可陈的轻松娱乐之作。紫式部在自己写的故事里明确地驳斥了这些观点。在第二十五回《萤》里,我们得知,梅雨季节中,源氏府第的女人们爱读带插图的浪漫故事打发时间。源氏垂临年轻养女,“那个最爱读书”的玉鬘的房间,环顾四周:
源氏不禁注意到到处都堆满了图画和书籍。“真麻烦啊!”他有天说,“女人好像生来就甘愿受骗似的。她们明明知道这许多的老故事里,几乎没有一丝真相可言,却沉迷不悟,被各种零零碎碎的内容戏弄,还一一抄写下来,当此梅雨时节,头发潮乎乎的凌乱不堪,却浑然不知。”
但刚发表完这一大段温和的性别歧视论调,他又加以补充,接下来说:“我也必须承认,在这些胡编乱造的故事中,我确实能找到真实情感,故事发展也说得过去。”他又再次调整立场,重拾对故事“真实性”的批评,来抵消这番肯定,“我猜这些裹脚布肯定是经常撒谎的人编的。”玉鬘把砚台推开——她也开始写故事了吗?——给出了一个绝妙的回答:“我明白了,”她反驳道,“这肯定是某个爱撒谎的人的观点。”
接下来是一大篇半调情半讨论,颇具讽刺意味地,把关于小说的谎言是否蕴藏真相与源氏的花心勾引行径作了反衬。最终源氏作出让步:“我应该想象现实生活跟小说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人,我们都有自己的方式。”他承认即使自己的幼女也可以读这些故事,而后花了“大量的时间挑选他认为合适的浪漫故事”——在此过程中无疑也好好享受了一番——“然后下令把这些书誊抄出来并加上插图”。这一幕道尽了紫式部写作时所面临并反抗的文学环境,不亚于我们从一部小说艺术的专著里能学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