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狂先生
第五大道的街角站着一个人。他头戴一顶毡帽,40年代后期的学院里曾经时兴过这种帽子。他站在马路牙子上,面朝里,没有人与他交谈。但我们经过那里,我们可以听到一些关键词:“FBI”“警察”“税务局”。他正在说,他们想来抓他,那一伙人都想来抓他。他们也会抓你,如果你不戒备的话。他当然是神经错乱了。
铃鼓女人
铃鼓女人是一位中年妇女,身材清瘦,头发灰白卷曲。她静悄悄地来到列克星敦大道,然后走到一个显眼的地方,如教堂的台阶上,或者百货公司的大门口。她停下脚步,从她的旅行袋里拿出一个铃鼓,连敲三下,然后,开始一个长篇大论的演讲。一群人聚集在一起。
她在说什么呢?听不清。古怪的人讲的话常常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任何一句话都貌似有理。但是,句子之间缺少联系,因此,整个讲话不知所云。“我是富兰克林·D.罗斯福的小女朋友。”她嚷嚷道,接下来说,犹太复国主义是一大阴谋。突然,话说到了一半,她戛然而止,把铃鼓收进旅行袋,走开了,留下一群摸不着头脑的人。
背着行囊的男人
背着行囊的男人长得很英俊,以一种令人惊讶的大步流星的姿态走路。无论什么季节,他总是穿着那件战壕雨衣,背上背着他的行囊。固定在行囊上的是他的一张照片和一张卡片,上边是手写的一段话:“只有我的家人有权殴打我。如果你不是我的家人,请不要打我。”
路人对这段话惊讶不已,会放慢脚步,想再看看他的行囊上都写了些什么。可是,行囊上下跳动,读起来挺费劲的。有时,几个人都试图读读这段话,他们会挤作一团。走到街角处,背着行囊的男人会停下来,合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在祈祷似的。跟随他的人现在倒是可以阅读那段话了,然后就会散去。
我最后一次看见这个背着行囊的男人时,他依然穿着那件战壕雨衣,但是,没有行囊了,也没有那张照片了,走路还是那样大步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