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演的什么呢?”丝特拉问。
“我当作炮弹从大炮里射出去。相信我,当时轰动着呢。离开伦敦后,我到世界各地演出。是的,亲爱的,我现在是个老太婆了,这个我不否认。潘内奇先生七十八了,我也永远告别了七十岁,但我的肖像画曾挂到伦敦的每一个海报栏上。德·贝斯夫人跟我说:亲爱的,你跟我一样有名,不过,你知道公众是怎么一回事,你给他们带来好东西,他们会疯狂一阵子,然后就要求换口味,不管你的表演有多好,他们都会感到厌烦,不会再去看了。这个对你也适用,亲爱的,正如对我适用一样,我们每个人都会碰上。不过,潘内奇先生历来头脑很灵活,他这么高时就入行了——进了马戏团,你知道,他是一名马戏团指挥,我开始就是这么认识他的。当时,我还在杂技团,表演空中飞人——你知道。现在他还很帅气,你要是能看看他当年那个样子就好了,俄罗斯皮靴、马裤、紧身的外套、前面缀满了盘花纽扣,长鞭啪啪作响,马儿绕场飞奔,我这辈子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男人。”
——《舞男和舞女》
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揽在怀里。他能感觉到她的心怦怦直跳。如果丝特拉真是那样觉得,那么,他就把这事尽量处理好就行了。不管怎样,万一她为此送了命呢?不,不,她不想做就算了,金钱呀,见鬼去吧!丝特拉稍微动了动。
“怎么啦,亲爱的?”
她脱离开他,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梳妆台前。
“我想是到准备出演的时间了。”她说。
他惊讶地跳了起来。
“你不是今晚不演出了吗?”
“今晚我要演,每晚都演,直到摔死那一天。有何办法呢?我知道你说得对,悉德。我无法再回到过去——住在末流宾馆的臭气熏天的房子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啊,马拉松舞!你提它干什么呢?一连多天又脏又累,直到精疲力竭、身体崩溃才停。也许,我可以再干一个月,到时挣的钱足够让你有时间想想别的门路了。”
“不,亲爱的。我不能答应。别干了,能过得下去的。我们以前挨过饿,再饿一次也没啥。”
丝特拉脱光了衣服,仅穿着长袜在镜子前站了会儿,给镜中的自己一个僵硬的微笑。
“我不能让观众失望。”她吃吃地窃笑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泪水在她瘦削的苍白的脸上依然流个不停,能看出她正很快地失去自控力。几天来他就感到有些不对劲,对此深感忧虑。他试图不给她讲话的机会,因为他模糊地觉得,最好不要让她把感受说出来。不过他还是担心,因为他爱着丝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