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喜剧通论
——形式的喜剧性和动作的喜剧性——喜剧的张力
▷第二章 情境的喜剧性和语言的喜剧性
▷第三章 性格的喜剧性

【第三章 性格的喜剧性】

喜剧具有一种模棱两可的性质。它既不完全属于艺术,也不完全属于生活。一方面,现实生活中的人物如果我们无法像在剧院包厢中观看表演一样旁观他们的行为,我们就不会因为他们而发笑。他们在我们眼中之所以可笑,是因为他们为我们上演了一场喜剧。但另一方面,即便在剧场中,笑的乐趣也不是一种纯粹的乐趣,我指的是一种完全审美的、完全无利害关系的乐趣。笑中夹杂着一种隐藏的念头,即使我们自己没有,这个念头也是社会为我们准备的。其中有一种不为人知的意图,那就是羞辱某人,当然,这也是为了至少在外表上纠正他。因此,喜剧比悲剧更接近现实生活。悲剧越是宏大,诗人为了从中提炼出纯粹的悲剧性,所要对现实进行的加工就越深刻。相反,只有在杂耍和闹剧等内在形式中,喜剧才能与现实有所不同:它越是高级,越是趋向于与生活混为一体,而现实生活中的某些场景离高级喜剧如此之近,以至于剧院可以毫无改动地将其据为己有。

关注

心灵之间是无法相互渗透的。我们只能从外部看到激情的某些迹象,并且我们对这些迹象的解释——还常常是有缺陷的——只能通过与我们自身的体验类比来进行。因此,我们自己的体验才是关键,我们只能深入了解我们自己的内心——如果我们能够了解它的话。这是否意味着诗人必须经历他所描述的情境,必须经历他笔下人物的生活以及他们的内心世界?在这一点上,诗人的传记会给我们一个否定的回答。况且,如何能够假设同一个人既是麦克白,又是奥赛罗、哈姆雷特、李尔王,甚至是更多的其他人物呢?但或许我们应该在此区分诗人的实际人格与他本可能拥有的那些人格。我们的性格是一个不断重复的选择的结果。在我们人生的道路上,总会有一些(至少是表面上的)分岔点,我们看到了许多可能的方向,尽管我们只能选择其中一个方向前进。而回溯原路,沿着曾经瞥见的方向走到尽头,这似乎正是诗人想象力的本质。我愿意相信莎士比亚既不是麦克白,也不是哈姆雷特或奥赛罗,但如果环境以及他的意志选择引发了他内心的强烈爆发,他也可能会成为这些不同的人物。认为诗人的想象力是从四处收集碎片,然后像拼接阿尔勒坤(Arlequin)的衣服那样拼凑其笔下人物的看法,实在是对诗人想象力的误解。那样做不会产生任何有生命力的东西。生命无法重新组合,它只能被简单地观察。诗人的想象力只能是一种对现实更完整的洞察。如果诗人创造的人物给我们带来了生命的感觉,那是因为这些人物就是诗人自己,诗人被放大,诗人通过一种内在观察的强大努力深入挖掘自己,抓住现实中的潜在性,并将自然留在他体内的未完成或仅仅是简单构想的部分转化为一个完整的作品。
诞生喜剧的观察方式则完全不同。这是一种外在的观察。无论喜剧诗人对人性中的荒谬感到多么好奇,他都不会去寻找自己的荒谬感,而且无论如何他也大概是找不到的:我们之所以可笑,是因为我们自身的某些方面逃避了我们的意识。因此,这种观察只能在其他人身上进行。然而,正因为如此,这种观察具有了一种无法在自我观察时产生的普遍性特征。因为这种观察停留在表面,它只能触及人的外在部分,也就是那些使人们相互接触并变得相似的部分。它不会进一步深入。而即使它能够深入,也不会想要深入,因为这样做不会有任何好处。过分深入个性内部,把外在效果与太过私密的原因联系起来,将会削弱并最终牺牲效果中的可笑之处。为了让我们想笑,必须将可笑的原因局限在灵魂的中等层次。因此,这种效果最多只能显现为一种中等水平,作为一种普通的人性表达。而且,像所有的中等水平一样,这种可笑是通过将分散的数据加以对比,通过类比相似的情况并提炼其精华,最后通过一种类似于物理学家从事实中归纳出规律的抽象和概括工作得来的。简而言之,在喜剧的观察方式和结果方面,方法和对象与归纳科学中的方法和对象本质上是相同的,因为观察是外在的,结果是可以概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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