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选〕

我用手喂养着一群琴键,
它们尖声叫喊,拍打羽翼,
我伸直双手,踮起脚尖,
卷起衣袖,让黑夜揉搓我的手臂。
漆黑一团。池塘,滚滚波涛。

——《即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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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树

我们枕着手躺在草地,
昂首仰望万里长空,
沐浴在野生的凤仙花、
雏菊和森林的百合之中。
松林间伸出一条幽径,
草儿茂密,难以通行。
我俩交换一个眼色,
又把姿势和地点变更。
我们顿时变得不朽,
化入了松树的行列,
于是从疾病、瘟疫、
死亡中解脱了出来。
有如润滑油,浓艳的蔚蓝
带着故意的单调,
亮晶晶地落向大地,
在我们的衣袖上留下记号。
我们分享着松林的小憩,
谛听着甲虫乱爬的声息,
呼吸着柠檬和神香混合的
松树林中催眠的香气。
火红火红的树干
与蔚蓝形成强烈的对照,
我们长久、长久地
把手臂枕在头下睡觉。
周围的事物何等温柔,
眼前的一切广袤无垠,
使我时刻产生幻觉:
树后就有大海的一片奇景。
那儿的海浪高过松枝,
从圆滑巨石上俯冲而下,
海浪搅动了深深的海底,
阵雨般地抛出许多小虾。
黄昏时分,朵朵晚霞
铺洒在拖船后的软木之上,
像是鱼肝油闪烁不定,
又像是琥珀朦胧地泛光。
夜幕落下了,月亮
把万物的痕迹渐渐地埋葬,
葬在泡沫的神术之中,
葬在海水的妖法之上。
可海浪掀得更响更高,
浮动的音乐厅里何等热闹,
观众聚集在柱子旁边,
看着从远处无法辨认的海报。

1941

在早班火车上

今冬我住在莫斯科近郊,
无论天寒地冻,还是下雪刮风,
只要有事必须办理,
通常总是乘车进城。
当我出门的时候,
街上伸手不见五指,
像树林投下一片幽暗,
我撒落脚步的一串嘎吱。
在交叉路口,我的眼前
出现了荒郊的白柳。
在一月里的寒冷的天穹,
宁静地悬挂着几颗星斗。
通常走到后院的时候,
会有人想竭力追上我,
那是邮递员或其他人物,
而我却赶乘六点二十五的火车。
突然,一束束狡黠的光波
如同聚成一团的触角。
探照灯拖着庞然大物
冲向震得发聋的天桥。
在车厢的闷热之中,
我全身心沉浸于柔情,
这是一种天生的脆弱,
在吃奶的幼年就已养成。
透过昔日的变迁,
透过饥寒和连年的战争,
我默默地认识了
俄罗斯独一无二的特征。
强忍住自己的爱慕,
我观望,我祝福。
这儿有村民,有钳工,
有学生,还有农妇。
艰辛没能在他们身上
烙下屈服的印痕,
他们像主人一般,
对新闻和坏事发表议论。
他们三五成群,像乘坐马车,
东倒西歪,姿态各异,
青少年旅客像上紧了发条,
全神贯注地阅读书籍。
天色从幽暗化为银灰,
莫斯科前来迎接我们。
从地铁中走了出来,
告别了灯光和黎明。
孩子们拥向栏杆,
一路上纷纷喷溅
稠李香皂的清新、
蜜糖饼子的香甜。

1941

美好的新世纪必将来临。
目睹者也会离开尘世。
小小残废者的苦难
却不会被人忘记。

——《可怕的故事》

热爱生活的人们朝炉火聚集,
竭力挣脱泥泞冰冷的拥抱。

——《冬天渐渐临近》

推动沉重的车队,
摊开田地的字母,
俄罗斯像一本神奇的书,
正在开怀畅述。
突然,最近的第一场暴风雪,
重新描绘她的美景。
雪橇的痕迹像飞舞的草体字。
她晶莹洁白,像纯净的绣品。
十月里的坚果清脆响亮,
薄冰发出锡色的闪光。
柴可夫斯基、契诃夫、
列维坦的秋天黄昏景象。

这个春天分外独特,
活泼的喧嚷胜过麻雀。
我甚至不打算表述
心中多么安详,多么愉悦。
有了新的思绪,新的创作欲望,
在宏亮的八度音的合唱里,
听得见解放了的领土
发出强大无比的旋律。
祖国的春天的呼吸
从空间冲洗了严冬的痕迹,
并在斯拉夫民族的哭过的眼中,
洗净被泪水浸黑的眼皮。
到处,草儿准备匍匐而行。
古老的布拉格的大街
沉默着,一条比一条更弯曲,
但如同峡谷,闪现光彩。
关于摩拉维亚、塞尔维亚
和捷克的传说,满怀春天的欢快,
摆脱了无权的雾幕,
如朵朵鲜花从雪中绽开。
万物蒙上一层神话般的迷雾,
恰如涡形装饰点缀着白墙,
在大贵族镀金的房间,
在瓦西里升天大教堂。
对于幻想家和夜猫子,
莫斯科在世界上最为清秀好看。
他待在家里,待在万物之源,
世纪依赖它蓬勃发展。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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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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