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斯贝克,不要以为你的处境就要比我的处境更加幸福:我在这里享受着你所不知道的成千种快乐;我的想象不断地工作着以使我认识到它们的价值;我活过了,而你只是在凋谢。
就在你将我拘禁着的这所监狱里,我都要比你自由。你越是用心使人看守我,我越是感受到你的不平静;你的怀疑、你的嫉妒、你的痛苦,全都是你从属的标志。
继续吧,亲爱的于斯贝克:让人整夜整日地监视着我;就是对于那些日常的谨慎也不要相信;在肯定你的幸福时,增大我的幸福;要知道,除了你的无动于衷,我什么也不害怕。
于斯贝克,我觉得,我们从来只是通过我们就我们自己所作的一种秘密的自省来判断事物的。我不奇怪黑人将他们的魔鬼描绘得有着一种耀眼的白色,而将他们的神描绘得像煤炭一样黑;某些民族的维纳斯有着一对垂到大腿上的乳房;并且最终所有的偶像崇拜者都使他们的众神表现出一副人的面目,并使众神有着他们的所有喜好。人们曾经非常好地说过,如果三角形造出一个上帝,它们会使他有着三个侧面。
我亲爱的于斯贝克,当我看见一些在一粒原子上,也就是说地球上——它只是宇宙的一个点——爬行的人,直接冒充天意的原型,我真不知道如何将如此的荒谬与如此的渺小协调在一起。
到了中年,这个女人总是喜欢相信,其他那些逃跑的妇女有着圆滚的卵巢和膨胀的胸脯,为了前往一片更加茂盛的土地,她们必须运动,在那里,她们可以更加小心翼翼地为某个人抹去泪水。她还非常崇拜偶像,作为一个费用包干的旅行者,她喜欢参加她所有考虑周到的激情之旅。她可以在任何她想的地方与自己相遇,也可以在同一时间逃离,因为在别的地方,她可以与她的内在自我有一个更加辉煌的邂逅,在那里,她可以坐在云端,让他的欲望酒杯中更多的激情倾泻进她的身体里。就像一种连接,她可以转瞬即逝,惊鸿一瞥,随时都可能中断。
这与艺术有些类似,跟我们与艺术打交道的感受相似,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东西,但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却感觉到一无所有,然而,我们同意从我们身上把那最后的一点儿东西钻探和挖掘出来,呈现给对方,只煮到半生不熟,就让对方吞噬。就像房间着火一样,那是我们从小小的火炉里扇风点燃起来的。就像在一个冰道上,我们很快地就能满足自己的需求。阳光普照,我们的大厅,在那里,沸腾着对生活的欲望,也被加热得更加美好。万物都是炽热的,充满了精神,这精神被火焰温暖,在我们的上方升腾,以便别人能看到它。要是有一天,我们因失去了脚下的土地而摔倒,并坠入爱河,就不得不向我们的伴侣提出更加没有节制的要求。我们就是这样以各种身份在山丘上漫游,跑来跑去,直到我们的尖顶帽跑丢了,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这个女人正在练习着手淫,心烦意乱中,她无法从记忆中找到紧急出口了,只好沿着志愿消防队的一间旧消防水泵房旁边的篱笆墙摸索着。她可以自由行走,不需要牵绳引导。那还没清洗的马具从她的头上被剥脱开来。现在她再也听不见她辔头上铃铛亲昵且熟悉的叮当叮铃声了。她默不作声地向上舔吮着自己,感觉仿佛有炮击、射击或电火花一般。因此,她不和她那位很不错的丈夫来往,他原本是一个绝对值得信赖和能在一起干事的人,一个还在长身体的家伙,不经意间就会被他生殖器里喷出来的火花点燃,也不和那个受过提琴大师训练的孩子为伍,因为只要他俩结合在一起,就可以放声歌唱,嘶声号叫了。此时,在她面前只有从山间吹来的寒风;整个空间被几条通向森林的薄薄小路环抱着。曙光初现,在女人们身体的小小房间里,她们的心在流血,她们的性在流血。她们自己孕育的东西,现在也还必须用她们的手臂来培育和保持活力,而她们的手臂已经满载着她们的希望。
这个女人顺着走向山谷切口的冰道,笨拙地走过封冻的浮冰。从敞开的圈门里跑出来的动物随处可见,紧接着里面就什么也没有了。动物的肛门朝她颤动着喷出污物。农场主并没有忙着刮除它们大腿上的污物。在较富裕地区大规模生产的马厩里,它们会为了满足非真实的欲望,受到训练牛发情的电动震动器的电击。而在茅屋旁边,可怜的木头桩子就在那里倚墙而立。在这里,至少可以说说人和动物了:凡人会被精液软化,积雪会使动物疲惫。无论是摇摇晃晃的弱茎植物,还是坚硬挺拔的劲草总要出来见光的,都要有光亮才能生长。人体伸出的滑沥沥的枝条滴着精液,如同结了冰的枝条上挂着冰珠。偏偏就在这个地方——连回声都中断的地方——这个被压成冰块的海岸上,搁浅了!在自然界里,还应该包括她的尺寸大小,没有什么比她更小的东西,能永远激起我们的兴趣,能引起我们的好奇心,刺激我们去卖弄风情的欲望,去给自己买一套民族服装或猎装。就像汽车接近远方的土地一样,我们也像星星一样,接近这片源源不断、无边无际的大观园。我们可不能就这么待在家里,所以,已为我们准备好了一家酒馆,使我们有了一个歇脚的地方,而且自然界也十分到位、安排得井然有序,这里是一个驯服的鹿圈,那里有一条林地自然小径。而我们已经彼此重新熟悉了。现在,没有一块岩石还要愤怒地将我们扔下去,相反地,我们注视着对岸,看到海滩上到处都是空牛奶包装盒和锡罐,我们了解和认识到了自然界对人类的消费设定了底线。春天会让一切都拥有光明,变得清晰明朗。天空中挂着这个苍白污点的太阳,地球上仅存有少量的生物种类了。空气非常干燥。这个女人——她的呼吸被从她的嘴里冻住了,她用她玫瑰色尼龙睡裙的一角捂住嘴上的气息。原则上,对每个人来说,生活都是放开的。
是的,人呐,直到他们最终被审问,才知道关于他们自己的真相……那就请听我言吧:这些有失尊严的人,只有在他们结婚的那一天,才是唯一重要和热情好客的。但仅仅在一年后,他们就要为他们的住房设施和车辆承担责任了。当他们再无力分期付款时,一个家庭就会失败。但他们还在那张床上打滚,分期款呢!陌生人露出笑脸,引领他们来到她们的马槽。这样他们就可以在睡梦的呼吸中吹几口小干草,然后再继续前进。每天,我们都得在不合适的时间起床,彼此陌生,相距遥远,沿途只看到我们的那条小街。在那里,我们酣畅淋漓的性伴侣正在被别人渴望和使用。此刻,女人身上应该燃起了一团火。但它只是欲望死寂的余烬。当他们从阴部槽床的洞穴口爬出来时,午后的阴影就早早地落在上面了。在那里,她们不得不照顾尖叫的孩子,让他们从那个洞穴口直接进入工厂的深处。你要是累了,就请回家吧!没有人嫉妒你,你的美丽容颜早已让人不屑一顾,征服不了任何人,反之,他却迈着轻盈的脚步,偷偷地离开你,在那洒满露珠的地方,在熠熠生辉的第一缕阳光下启动了他的车,这与你那黯淡无光的阴毛截然不同!
格蒂站在一块冰凉的床板上无助地摇晃着,她在奉献着自己。她的睡裙在周身飘拂。她双手伸向空中,一只乌鸦尖叫着。她的整个身躯向前倾去,仿佛她要掀起一场风暴,但她似乎又不甚理解这风是怎么回事儿,这风是在母亲节那天,当男人在桌布下面用嘴巴搜刮她的下身时,或在舔刮她生殖器的水坑时,在她周围制造出来的。女人总是追寻她经常被比喻为的“大地”,这样她就会敞开怀抱、袒露自己,并吞噬男人的肢体。也许可以在雪地里躺下休息一会儿?你也许不会相信,这个女人家里有多少双鞋子!是谁总是在刺激她多买些衣服呢?何为人?这对于厂长来说很简单,那就是,她们之所以是人,就因为她们要么可以被消费要么成为消费者。厂长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对这一地区的无地位者说话的,她们被认为是工厂的食物,却想要养活自己。如果她们会弹奏某种乐器或能唱上那么一曲,厂长就会得到双倍的期待。比如颤抖和手风琴:全身晃动和像拉手风琴一样推推拉拉、进进出出。时间在流逝,但她也该向我们说说了,可没有片刻的宁静。如果你有耐心而没拉小提琴,请听,立体声设备一直在唱着,响个不停。房间沸腾了起来,一束光朝我们透射了出来,为运动和休闲付出的代价幸福地升到了天空,他们又将再次躺在行动台上,直到根据台面大小调整到他们能承受的性爱姿势为止。
住在书堆里的黑猫(书摘/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