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ves Bonnefoy)〔诗歌〕

夜晚是美丽的风暴
然后,对那些凌乱的身体而言
夜晚是睡眠同谋般的默许。
天亮了,孩子走进房间。
早上,重要的是
去理解梦里看到的果实何以是真的,
而饥渴的人何以能够被抚慰。光线
能静止,这就是幸福。
我记得。这算不算是记得?
或者是想象?轻而易举就能越过的:
那边,“全有”与“空无”之间的界限。

——《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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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特吕费缪斯的诗】

昨夜,光
在睡眠中筑巢,而今早,
已筑成一个世界,等到了晚上,它甚至
变成这件被少许粉色点燃的裙子,
变成这一道视线,要求花园
再多花一点时间迎候她。
画,空的扶手椅,被翻开的书。
在那最初的宽大、温暖的一滴滴液体下,
颜色被点亮。它捡起
什么东西,在浓密的草丛里,是一只手套吗。
画家,我的朋友,你花园里的草
长得如此繁盛了?它无垠的绿
是否覆盖了你曾经成为的那个世界?
没错,但是你看,一只兽睡在这里,草被揉皱了。
它的宿地犹如一个符号,这符号
比失去的事物更多,比过往的生活更多,
比深夜路上的歌声更多。
用你的画笔探测那个草丛中的影子,
向我们揭开符号的简单存在:
这个梦,不,这块黄金,
它使过去的事物变成现在持存的。

——《房间,花园》

《咖啡馆》

这男人和这女人,
他们漫长的沉默令光线不安,
光照在他们手上,静止不动的手。
画家用一点淡淡的颜色
使他们的手指活跃。让这一切
像黑夜来临时,那白昼的残余。
那女人
将会就此移动、颤抖。桌子是带转角的,
上面有一层玻璃板,透过它
能清晰看见夜空匆忙的移动。
像窗户?不,是棱镜。它的光线
搜寻着,在房间的半明半暗中。
这里,除了世界什么都没有。那里,在外面,
是希望回来了,带着疲惫,
它在城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度过了漫长的一天。
啊,朋友们,
去吧,那就是一条河。如何学习
去生活,或者说学习去死亡?没多少时间
去想这些,咖啡馆即将关门。
那么多误解!但在这幅
似乎未完成的画布上,这些空杯子
却闪着光,一点点光。也许它是唯一的
一枚戒指,属于两个相融的生命。

《那些画》

没错,是你们,众多颜色,是你,光,
你们就在那儿,当他在白昼来临前
睁开眼。你们曾在深夜
彻夜守候在他身侧
并且用你们的手搅动这摊水,那是梦,
它曾经是若干波纹,扩散着
一个秘密的诸多圆圈,那是你们,他所亲近的人,
能从他身上预感到的,你们也曾有自己的秘密。
大地仅仅是梦的溢出,
是一件衣服,贴在她身体上移动,
她可能灭亡但永远不会停止。
这些神秘的褶皱。它们是什么?
是树丛后面傍晚的日光,
是不可见世界的杏仁,被打开。

《另一些画》

最后一次是房间、花园。
一点点日光滑进了壁凹。
颜色,那幸存者的勇气,
能否复活不再持存的东西?
别处,不存在的画作里,
一棵树在两具身体的中心点上生长
画家希望它们几近于合体。
一棵树,不,好几棵树,一整片大地,
还有它们身上的颜色:都在教导我们
生命对易朽的世界毫不知晓;
而生命盘旋在上空,护卫着
我们所爱的和爱我们的一切。
“蓝色,”暗红色说,“到我近旁来。
为了模拟生命,让我们相拥吧。
不,是为了生命从我们的灰烬中重生,
并且要有光——我们的女儿。”

我们在哪儿,你自然不会知道,
但你手指所触碰的东西,它在呼吸。
把你的唇移交给我的气息吧,
在你睡着之前,你的手在我身上。
古老觉醒者的太阳将成为“非存在”
除非它本就是这伟大的分享。
你曾如何生活?但愿窗户
和空卧室里的床,都是你的镜子。

——《光,在一个空房间》

《尼西达岛》

尼西达岛,悬岩,海的喧哗,
以漫长的时日撞击着尼西达岛上
沉睡者的梦,他们的脚被绊住,
双目圆睁着眺望童年的余影。
也在这喧哗中潜泳,
游至另一世界。娜乌西卡
自信而欢欣,在这海滨……
热爱梦吧!当你所有打开自我的钥匙
那些冲撞铁门的钥匙皆已遗失,
它便是唯一。
因为梦是寻觅存在的美,
而美就是爱,是将你
拥在怀中的真实,即便在这里,
欲望也多少是接近于自由的。

《在沃尔本德的邮道》

我拾起一封信,昨天
它被遗弃在路边草地上。
下过雨,纸页沾满泥斑,
墨水溢出了字词,再难辨读。
只是现在天就要放亮,
这些符号的虹彩却已溃散。
大雨冲淡了一句誓言,
墨水涂染一片天宇。
让我们爱这些乌云的字词,
它们也是信,是我们的诱惑,
但光穿透它们,为它们赎罪。
我会试着破译这些句子吗?
不,它们挣开了我的手,对我来说太多。
我梦见夜是白日的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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