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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苏珊·福沃德;
【美】唐娜·弗雷泽

▷第一部分 谎言图鉴
▷第二部分 疗愈背叛和欺骗带来的创伤

▷致谢
很多人的支持和鼓励促成了这本书的诞生。
感谢我的合著者唐娜·弗雷泽,她永远充满耐心、无私奉献,以出色的叙事技巧完善了本书的文字。
感谢我优秀的代理弗吉尼亚·巴伯尔及其团队,特别要感谢詹妮弗·鲁道夫·沃尔什和杰伊·门德尔对我和我的工作的信任。
感谢我的编辑乔埃尔·德尔布戈,谢谢她对精进的永无止境的追求与温暖的鼓励。
感谢我的家人和朋友,谢谢他们的爱与智慧。
谨以此书献给我的咨询者、朋友和亲人们,感谢她们慷慨地分享了各自的故事。他们是本书的绝对主角。
尤其要感谢我的女儿温蒂,谢谢她教给我这么多东西,赋予我这么多欢乐。

蓄意捏造的谎言常指对个人生活、行为方式或过往经历的不实陈述,比如下面这些:
——我没有出轨。(其实出轨了。)
——我一个星期前就还了房贷,支票肯定是落在邮箱里了。(其实根本没寄过什么支票。)
——我已经离婚一年了。(其实根本没有离婚。)
——我以前很喜欢喝酒,但现在已经戒了。(其实现在还在酗酒。)
——我没有约过其他女人。(其实约过。)
——我再也不会动手打你了。(其实还会打。)

▷掌控你的信息源

无论谎言——蓄意捏造的也好,蓄意隐瞒的也罢——背后的动机如何,也不管说谎者说的是什么类型的谎,或者内容是什么,总有一些方面存在着惊人的共通点:
·他拥有对真相的独家解释权。
·只有他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因此他可以轻易掌控你的生活。
·你对那些能彻底影响你人生的信息一无所知。
·面临人生重大决定时,你难以做出明智的选择,比如:该嫁给他吗?该和他在一起吗?需要采取措施保护自己的感情或财产吗?
·你不知道真正的他是什么样的。
他用谎言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沉浸在一个无知者无畏的乐园里。

保拉和约翰相识于高中时期。他们本来是好朋友,但毕业后就失去了联系,直到20多岁时在一次同学聚会上重遇,从此坠入爱河。
当我们准备发展亲密关系时,我告诉他,我曾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经历,但我很害怕,担心我说出这件事情之后他的反应。他对我说:“你可以对我说任何事,因为我爱你。”他的话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于是我告诉他,在13岁那年,我曾遭受一次性侵。那天我正从学校往家走,穿过一片空地时,有个男人突然跳出来,用一把刀抵着我。我以为我要死了。他强迫我为他口交。在那之前,我从没见过男人那东西——我还是个孩子。整件事太可怕了,令我作呕。我告诉约翰,我难以接受这样的性行为。约翰表示理解,并保证他不会逼我做任何让我感到不舒服的事情。三个月之后,我和约翰结婚了,婚后的生活幸福得像在天堂里。我真的非常爱他,而且我感到我们的性生活也很和谐。
又过了几个月,有一天,我们正在亲热,他突然用力将我的头按向他的生殖器。我震惊不已,说:“我告诉过你,我接受不了这个。”可他却试图继续哄骗我,他说我应该学着克服这一点——可能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挑战罢了。我反问他:“你的承诺呢?”他竟然回答:“你不能指望男人会遵守这样的承诺。”
约翰做了一个他明知会食言的承诺。他当初表示了理解,但在后来,当他的愿望落空时,他却开始采取手段强迫她了。
就像许多经常说谎的男性一样,为了达成交易,他们会尽可能顺着对方的意愿说话,以后再来推翻此前的承诺。

在强有力的证据面前,男性否认自己说过谎的方式通常有:
·你没亲眼看见。
·你没亲耳听到。
·你不了解背后的原因。
·你在夸大事实/那是你幻想出来的/你在疑神疑鬼。
·你在伤害他,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
·他不是有问题的那个人,你才是。
·有人想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
说谎者使你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你可以通过自我否定来说服自己:我才是罪魁祸首,是我反应过度,是我得了失心疯。如果你成功地进行了自我催眠,你们的关系就可以继续下去。可你如果坚持最初的立场,不仅会让你爱的那个人难过,你们的关系也将陷入危机。这是一场关于自我催眠和痛苦现实之间的抉择。

把事态最小化还是一种逃避自身行为与谎言造成的严重后果的有效方法。肯的不诚实导致卡罗尔丢掉了心爱的工作,但肯觉得责任不在他。他不过是干了很多人都会干的事,不过是运气不好被抓到了而已。他拒不承认这件事是因他而起的,更不承认自己对妻子说了谎。他用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推卸了自己在整件事中的责任。
我的咨询者帕特经营着一家颇受欢迎的古董店,当男友保罗对她使出这招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5个月以来,我和保罗一直保持着稳定的关系。他风趣、性感、迷人,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虽然我不确定我们的关系能发展到什么地步,但没关系,那时我刚离婚,也不急着进入下一段婚姻。但在一件事上我们达成了一致,那就是我们只要还在一起,就不会跟其他人约会。我们各有住处,也都很享受这种相处模式。
一天晚上,保罗告诉我他的前女友要来住几个星期,想借住在他那里。他向我保证,他们早就分手了,不会发生关系,我用不着担心这一点。我告诉他我不觉得这样的安排有多好,但是我似乎没权利不让他这么做。而且,我一直以来都是个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人,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小气、占有欲强。
保罗故意传递给了帕特矛盾的信息。一方面,“前女友要来住几个星期”肯定会让帕特有所警觉,但另一方面,保罗却一再强调前女友的到来绝不会影响他和帕特的正常见面,而且,他和前女友现在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所以,接下来的两周里,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在一起,看电影,吃晚餐,开车去海边,享受性爱。可就在他前女友离开一个星期之后,保罗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他开口的那一刻,我就有了不祥的预感。他说他想和我当面谈谈,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那20分钟的等待似乎变得格外漫长,我在心里想着:“好吧,他果然是想回到前女友的身边去了。也许是我太独立了。”那一刻,我感到了真真切切的害怕,不想就这样失去他。
他一脸严肃地进来了。我和他坐在我家露台上。他缓缓地拉过我的手,用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告诉我,那个女人让他感染了性病。“可是,可是——”我急得直结巴,“你不是跟我说你们不会上床吗?!”他说:“我知道,亲爱的,对不起——但事情失去控制了。”就算他就此打住,事情已经够糟糕的了,可接下来他脸上出现了一个做错事的小男孩一样歪歪扭扭的笑,他说的话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亲爱的,你应该了解我的,跟一个漂亮女孩睡在一张床上,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行了,你也不用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去看过医生了,他告诉我该怎么做了。”

我简直想掐死他。他从没告诉过我他们会睡在一张床上!而且那段时间我们也做过爱,所以我也有可能得了病。这件事糟就糟在,他表现得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他是想说我没有负起阻止他的责任,所以不能全怪他吗?我现在该怎么办?
保罗已经计划好了,打算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和帕特继续在一起。很明显,他认为当初自己没把跟前女友共睡一张床的事告诉帕特的狡猾行为,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这次他是意识到再也瞒不住了,才把事情都招了,但形容得好像这件事多有趣一样:故事的男主角魅力逼人,他受到了诱惑,没能控制住自己。他在说出那句“你应该了解我的”时,便在暗示帕特早该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保罗和帕特做过约定,要维持一种对彼此忠诚的情侣关系,但保罗却毁约了。也许帕特无权在保罗告诉她前女友要借住时大惊小怪,但她有权要求保罗不对她说谎,要求他做事更负责。认为对和第三者发生关系并染上性病这件事说谎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在侮辱帕特以及他们的关系。
那些希望将自己的劣迹大事化小的男性,往往更懂得利用他们一开始吸引女方的特质——他们的魅力、谈吐和自信——来使其接受自己的解释。谎言被揭穿时,他们会借助过去屡试不爽的手段来为自己善后。

伎俩9:“没错,我是做了,但都是你造成的”

——是你逼我的。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你接受不了真相。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你很生气。
如果你把承认事实和真心实意的忏悔画上等号,那下面这一伎俩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承认事实并不意味着说谎者会彻底向你敞开心扉或请求原谅。有些人一旦被戳穿谎言,就会立刻跳出来反击,这进一步证明了有力的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凯西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戴维渐渐把曾经的坦白和改过自新的承诺抛到脑后,因为他开始在一件对她而言极其重要的事情上说谎——戒酒。
结婚两年后,我发现他又开始酗酒了,但他坚决否认。他开始变得非常情绪化,我有些害怕,所以搬到我姐姐家暂住。可没过多久,我家有一只猫跑丢了,戴维打来电话,希望我帮他一起找找看。但我一见他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就问他是不是又喝酒了,他却反过来指责我的不是:“如果你不离开我,我怎么会去喝酒?”我当然知道这根本就是他的借口,可我还是忍不住自责起来。
戴维和很多说谎者一样,一旦被发现说谎,就会立刻180度调转矛头,说服对方为自己的行为背黑锅。这就是经典的合理化行为的操作——“我这样做,是因为……”,为的是寻找借口来掩盖自己行为的错误本质。按戴维的思维方式,他别无选择,只能说谎。为什么?因为是凯西让他变得痛苦不堪的。这一论断虽然没什么逻辑可言,但能成功将受害者的注意力从说谎行为和说谎者身上转移,而这正是说谎者的目的所在。
当肯发现对自己曾被捕入狱的事不以为然并没有让卡罗尔从失去梦想中工作的愤怒中走出来时,他决定改变策略,颠倒黑白。他知道自己有麻烦了,因此选择的策略从大事化小变为倒打一耙。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她上床——这也是他解决一切问题的方式。
我拒绝了他,因为我非常生气,没想到他竟然先发起脾气来了。“你这是在惩罚我吗?你看,所以男人有时候就得说谎,不说谎,女人就会生气,就连床都不愿意上了。”

▷谎言有时是一种保护手段

谎言有时是一个复杂的矛盾综合体,是一个人的态度、观念、需求与其身份、背景以及经历相互影响、共同作用的产物。男性之所以说谎,很多时候是为了逃避他们认为具有威胁性或会令他们痛苦的情绪或事件。说谎一来可以满足他们的某种需求,二来可以保护他们免受不愉快的感觉、恐惧以及可能出现的后果侵扰。说谎可以保护:
·他们对外界、你以及他自己树立的形象
·他们对自由和自主的需求
·他们对掌控的需求
说谎也可能是掩盖一些深层次恐惧的方式:
·他们害怕告诉你真相后,你会离开。
·他们害怕你从此有了控制他们的筹码。
·他们不敢面对“3个C”:矛盾(conflict)、冲突(confrontation)和后果(consequence)。
·他们害怕你会生气。
我们在研究人为什么会说谎时,会发现需求和恐惧往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很难将它们分开看待。请记住,有些谎言的发生取决于情境带有投机性的:当他们看到能让他们赢得胜利、占据优势,或是能避免矛盾或冲突发生,或是能让他们少花些力气解释的机会,他们就会对你说谎。可如果说谎已经成为他们行为中根深蒂固的一部分,这通常是因为他们的需求和恐惧已经完美融合,说谎不再只是出于方便,而是他们摆脱不掉的行为习惯了。

前文中提到的平面设计师简在接到卡拉那通电话后问比尔他是不是真的结过两次婚时,比尔先是极力否认全部指控,当简在车里发现卡拉的照片后,他竟然编出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故事。
直到6个月后,我终于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我们当时刚买了一栋房子,准备办理过户手续。比尔给了我一堆文件,告诉我他已经填好了他那部分,让我填我那部分。可就在我准备在他抽屉里找几张邮票时,我发现了一张申请表。在“婚史”那一栏,果不其然,他填了他的第一段,还填了和“卡拉·莫顿”的第二段。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我的感受——恶心,全然的恶心,还有天旋地转。我知道他不可能对中介机构说谎,因为那是违法的,可他就能对我说谎吗?我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让他吐出真相——全部真相。
谎言迟早会被揭穿。可当这一天来临,比尔发现简单的否认已经不奏效时,他又使出了另一种挽救自己形象的招数:
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我,对隐瞒卡拉的事情向我表示深深的歉意。是的,他们有过一段婚姻,但仅维持了数月。他说他本不想娶她,只是因为当时卡拉已经怀有身孕,她苦苦哀求他负起责任,给孩子一个名分,他才答应和她结婚的。但后来卡拉流产了,精神上受了刺激,不得不住院治疗。比尔说,他一直等到卡拉的情况有所好转,靠药物维持了精神稳定后才和她办理了离婚手续。他还说,他是因为担心失去我才隐瞒了实情,他害怕我一旦知道他结过两次婚,会认为他不可信赖,然后离他而去。
他的解释是那么的合情合理,说的时候还眼含热泪。听完他的话,我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体贴、最值得尊敬的男人。这个年代,谁还会仅仅因为一个女人怀有身孕就和她结婚,还陪着她渡过所有难关呢?在我看来,他简直称得上圣人了。
但可惜,比尔并不是圣人。他煞费苦心地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近乎英雄式的人物,成功地完全甩掉了自己对谎言的责任。但比尔的这种想法——用谎言来维护他在简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并为了圆谎不断用新的谎言来填补漏洞——本身就是不合逻辑的。
从比尔的描述中,我们就可窥见他的真实想法。他说,他害怕简知道真相后会离他而去。其实很多男性都喜欢用谎言来维护自身形象,从而防止伴侣的拒绝。为了美化自身形象并巩固与伴侣的联系,他们会利用隐瞒真实身份和所作所为的方式。他们认为,等谎言被揭穿后再去应对也不迟。

简不再一味地把比尔的谎言浪漫化,她开始看清事情的本质,不过这种转变很快就引发了一场婚姻危机,以至于他们需要进行婚姻咨询。
在一次谈话中,我问比尔,他是怎么得到“实话实说远比说谎更可怕”这种结论的。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小时候,我父亲经常对我“钓鱼执法”。他会告诉我,只要我说出真相,他就不骂我,可每当我相信他以后,他又总会翻脸责罚我。有一次我真的印象深刻,但他不止一次那么做了。我记得那是一个圣诞节的早晨,我那时大概10岁。那天,我的新自行车不小心把他的车门划了一道印子,我乞求上天千万不要让他发现,但他还是发现了。他问我车门上的划痕是怎么回事,我紧张地站在那里,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言不发。他说:“告诉我怎么回事,你说实话,我不会追究的。”最后,我承认是我干的,是我从车库里取自行车时不小心划到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好吧,现在把你的新自行车退回商店,退款应该够付我车门的修理费了,这样你才会知道珍惜别人的东西。”所以从那以后,我学聪明了。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人这么耍、搞得这么狼狈了。
所以当简对比尔说“告诉我实话”时,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唤醒了深藏在比尔心底的记忆——这些记忆那么根深蒂固,是形成他对实话实说的后果的认识的基础。通过父亲对他说谎、给他下套、让他在说出真相后受到羞辱与惩罚的行径,比尔得出了这些可怕的结论:
·真相会让强者愤怒。
·真相会让我受到惩罚。
·真相会让我狼狈不堪。
·千万别相信对我说“告诉我实话”的人。
·承认错误以后,我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会失去拥有的一切。
·说谎的人(比如我父亲)反而对局面更具有控制力。
当比尔相信说谎才是更安全、更聪明,同时又更能维护他良好形象,让别人觉得他很优秀的选择,他就会拼命掩盖真相。如果比尔和简都不愿意做出改变,那么他们的婚姻也将危机重重。

本特别喜欢向听众吹嘘自己那些房地产投资,只有这样,他才能看起来像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也才能满足自己内心对他人认可和崇拜的渴望。但最糟糕的是,戴安还发现他一直在隐瞒他们全部共同财产的去向,所以她不得不向别人打听。
跟了本10年的秘书准备辞职了。临走前一周,她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她在电话里说:“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做,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你得让本老老实实告诉你,你们的钱都花到哪儿去了。”我突然感到害怕,因为我们背了很多债——我们的收入负担不起我们奢侈的生活方式。他总是要换新车,还要穿纯手工定制的西服套装,还经常在聚会时抢着埋单——你知道这种人。但他总是跟我说,没事的,一切都没有问题。我问那位秘书她到底想说什么,她告诉我,本为了做投机生意一直在到处买地,还以很高的利率贷款支付。他现在已经到了用贷款还贷款和支付公司日常开销的境地了。她还说她已经一个月没有领到工资了,所以才选择离开。但比尔总是说一切都很好。我的天哪,苏珊,我简直要疯了。
一切都不好。本的世界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而戴安要面对本的狂妄自大导致的这场无妄之灾。本一直不愿向她承认问题,因为他觉得那样会有损他完美的形象。他一向穿着得体、谈吐优雅,深知如何给人留下美好的印象。但在他那些谎言背后,他坚信真实的自己不会受到他人欢迎。他必须创造一个自己无法胜任的形象,就像小男孩穿上爸爸的鞋,假装自己已经长大一样。本一直在戴着面具演戏,演给他自己,演给戴安,演给身边的亲朋好友,演给合作伙伴。只要有助于提升他的个人形象,不管什么谎他都敢说。

格温告诉我,彼得还是一个总能令人产生依赖感的人,他尽力维持着自己家庭顶梁柱的角色。
他一直扮演着那种主心骨的角色,是家里的骄傲。他的父母是来自中西部地区的普通人,没受过什么教育。但彼得非常懂事,放学后还会出去打零工补贴家用。他头脑很好,已经做到所在专业领域里的权威。他的父母经常告诉他,他们是多么以他为傲,也因为他的这段婚姻而感到幸福和快乐。他甚至还在这里给父母买了一栋房子,让他们住得离自己更近一些。但他从小都没能好好玩耍或是做个纯粹的孩子,他的生活里只有工作、工作、工作和责任、责任、责任。
我猜,彼得其实被一种他从小被灌输的特殊责任感所困。只要他认为履行责任很重要,他就可以将自己欺骗妻子的行为合理化,认为这是一种更温和、对家人更好的处理方式。他一旦承认自己婚姻的不幸,无疑会给他的家庭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和无尽的伤痛,同时也会毁掉他负责任的好形象。所以,他选择了出轨。出轨能带给他足够的刺激和满足感,缓解了他为自己在家庭中的处境采取解决措施的需要。的确,在生活的某些方面,彼得称得上是一个有担当且受人尊敬的人,但自从他选择过这种双重生活,他就再也谈不上真正对任何人——尤其是他自己负责了。
完全向他人展现真正的自己的确需要勇气,但需要在人前维持某种假象的人可以说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向。然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们永远不会因为做真正的自己而得到他人的喜爱,而与伴侣之间的感情也不免成了这种虚伪的牺牲品。

一只青蛙准备过河。就在他要跳进水里时,一只蝎子爬了过来。蝎子请求青蛙带他一程,因为他不会游泳。
“不行!”青蛙拒绝了他,“我知道让你骑到我背上会有什么后果。我们一过河,我对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到时候你肯定会刺死我。”
“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这么做。”蝎子信誓旦旦地说,“我是真需要到河对岸去,如果你帮了我,我一定会感激你的。”
虽然有些担心,但听了蝎子的话,青蛙还是答应了他,载他过了河。可他们一到岸边,蝎子就将尾刺深深地扎入青蛙的身体,释放出了毒液。奄奄一息的青蛙绝望地看着蝎子,用尽最后的力气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蝎子平静地回答,“这就是我的天性。”
本章我们要讨论的就是蝎子这样的人。他们的“天性”就是不断无耻地说谎。他们不仅对自己的伴侣说谎,还会对所有人说谎。他们不断背叛妻子的信赖,骗取情人的爱。欺骗一直爱并相信着他们的女人,成了最令他们激动的事。他们也从未替自己谎言的受害者考虑过分毫。你如果见到本章介绍的这类说谎者,请立刻远离他们。因为这是一群真正的反社会型人格者。
也许你听说过这个词,它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高智商罪犯、家暴成性者甚至是杀人犯。当然了,这些人里的确有不少反社会型人格者,但也有一些反社会型人格者伪装成了看似完全正常的男性——也许就是那些在各个社交圈中来回穿梭的、有可能成为你的伴侣的男人。但不幸的是,极少有女性真正知道反社会型人格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些人究竟想要什么,以及他们是如何成功的。
与其他说谎者不同的是,反社会型人格者是习惯性、一再地对他们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说谎的。因为说谎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种戒不掉的毒瘾,是对神经最强烈的刺激,所以就算真相的意义远胜谎言,他们依旧会选择说谎。即使谎言被戳穿,他们还是会不断地说谎。如果说他们真的有过一丝类似悔恨的感情,那一定是他们在真相大白之时的不甘。他们说谎的原因就是对说谎这种行为本身的喜爱。他们喜欢欺骗他人,这样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才是最聪明的,而所有掉进陷阱的人都是笨蛋。“有本事抓住我啊”是他们一贯的心态。

▷反社会型人格的特征

我将这类男性的行为特征罗列如下,以给你清晰的认知。令人震惊的是,每一个反社会型人格者都具有以下大部分甚至全部行为特征:
·能言善辩,且话术具有极大的煽动性
·个性冲动,不安于现状,易对事物失去兴趣,需要不断刺激
·擅长通过展现爱意与奉献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缺乏负罪感和焦虑感
·谎言被揭穿时,可以立刻做出看似诚挚的忏悔和保证
·会信誓旦旦地提出一些回报丰厚的商业计划,以获得高额的“启动资金”
·毫无良知可言
·对自己的过去含糊不清,表述前后矛盾
·无法吸取经验和教训
·总将自己的失败归咎于他人
·总是不断欺骗伴侣,难以取信于人
·要求伴侣无条件地支持和理解自己,面对质疑时总会转而攻击伴侣不信任和不爱自己
如果只看这份清单的前六条,你也许会觉得这样的男性颇具吸引力——甚至称得上极具魅力——直到他的黑暗面开始逐渐显露。他能言善辩,总有甜言蜜语;他追求刺激,喜欢攀岩、滑雪、赛车或高风险投资;他懂得如何表达爱,说出的情话能让你心跳加速;他似乎可以为你全心付出,只为博你一笑。他冷静从容,老实可靠,而且对自己很有信心——从不焦虑,从不内疚。他如果真犯了错误,会立刻向你真诚道歉,并给出合你心意的保证。
可让人感到有问题的,往往是那些表面上不曾被人注意的小细节。正是对刺激的热爱让他变得如此有趣,让他比你见过的那些乏味、平庸的男人显得更有活力,可这反过来也揭示了他本性冲动、做事不经思考的事实。他那些看似靠谱的商业计划最终都宣告流产,而他总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他人,于是下一次重蹈覆辙。他冷酷无情,毫无悔意,会忽然对你冷若冰霜。当有一天你发现了他曾经的那些风流韵事和从未对你说过的经历,当你发现你们之间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时,他却会指责你,说都是因为你没能支持他。
如果你现在已经对你身边的人起了怀疑,或者曾经处在这样一段关系当中,那么本章极有可能唤醒你内心深处的痛苦、愤怒或自责等负面情绪,让你难以阅读。但我依然希望你可以鼓起勇气,进行深入的自我挖掘,直面正在或曾经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你只有彻底了解反社会型人格,才能彻底避免日后落入这类人的陷阱。真相无论有多么残酷,永远都是你最忠诚的朋友。本章将为你警钟长鸣。

我们也许永远也无法知晓真正驱使一个人滥交的动机,但在他们冷血、薄情的背后,似乎存在着愤怒和报复的因素。但无论如何,这种行为都是对女性的物化和背叛。发现真相对她们来说是极其残忍的事,然而她们总会发现的。

与已有许多有效治疗方式的神经官能症或精神病不同,反社会型人格是一种诊断方式完全不同的疾病,一种人格与性格出现明显异常的障碍。这类人的性格缺陷早已深入骨髓,所以目前常见的干预方式收效甚微。
传统的治疗手段对这类疾病几乎无效,因为他们自身内部缺乏能让心理治疗起效的重要因素:
·他们感受不到可以促进普通人改变的痛苦。
·他们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
·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们没有道德底线,因此不会对自己的错误行为产生愧疚感和羞耻感。
·他们自认为比谁都聪明。
·只有受到法院的强制措施或为了安抚自己尚未打算抛弃的伴侣时,他们才会到医院接受治疗,但往往难以坚持这种治疗。
·他们不会说真话,并经常能成功骗过治疗师。
当一个反社会型人格者走投无路,只能去见治疗师时(这种情况非常罕见),他们会想方设法让自己的伴侣和治疗师相信,他们已经知错了。

无论什么样的女性,最终都会在某一刻醒悟,意识到必须与这样的反社会型人格者一刀两断。有时候这一刻来得非常快,可能仅仅是因为一件引发最终危机的小事,比如发现自己的账户被莫名清空,收到丧失抵押品赎回权的通知——当初那个男人明明发誓说会负责定期还款,对方做出承诺后再次出轨,或是发现存在违法行为。
本章的目的并不是教你修复一段破损的关系,而是挽救那个唯一值得挽救的人——你自己。本章开始我就说过,有一种男人,你遇到后就必须立刻离开,现在你已经知道为什么了。我们难免会对过去发生的事情的本质后知后觉,并不由自主地陷入深深的自责和羞愧中,但这些都是非常正常的情绪。

合理化谎言

当否认(无论是他的还是你自己的)不再行得通的时候,我们终将承认自己确实被骗了。这时候,我们会发了疯似的寻找理由和借口,让自己的生活免受其影响,正常运转下去。所以,我们会合理化谎言。我们会寻找各种“合理的借口”来为他们的谎言正名,就像他们每次忏悔时要为自己找一些“合理的借口”一样。当他们说自己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才说谎时,我们也会自我麻痹,说他们有苦衷,是不得已之下才说谎的。我们在不由自主地为他们开脱:这点儿小谎不足为奇/每个人都会说谎/他也是普通人/我没有权利指责他。
毕竟,我们一旦认识到谎言的存在,就意味着下面这些可怕的可能性中有些要成真了:
·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这段关系已经彻底失控,可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这段关系可能已经结束了。
大部分女性都会想尽一切办法避免上面三种情况的出现。即使在知道被骗后会对那个可恶的男人大吼大叫,可一旦尘埃落定,我们依然倾向于选择将谎言合理化,因为这种做法是让我们感到最舒适的。我们宁愿让自己的智商短路、直觉掉线,也要享受自我欺骗带来的舒适感。
但我们并不是真的傻。这种合理化必须真的合理,我们才会接受。如果你非常珍视自己找的借口,根本不想放弃它们,那就可以不用读下去了。因为接下来,我要拆穿这些阻碍女性采取有效行动的虚假行为。这样一来,它们再也不会蒙蔽你了。

爱有很多种意义,取决于给它下定义的人是谁。它是一种复杂、主观的愉悦感受,可能体现在希望对方陪伴、受到对方吸引、需要对方、渴望对方和对对方产生情欲等很多方面。当然,我们遇到的很多男性可能都会对女性产生其中某些或全部感觉,但这些感觉并不足以成为真正的爱。想拥有真爱,我们必须把它们转化为负责任地对待他人的方式——主动为伴侣的情感和精神方面创造福祉的行为。真正的爱不会充满欺骗和背叛的成分。真正的爱不会让你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不会让你感到愤怒,不会愚弄你的感情。如果不存在真正体现爱的行动,爱就成了一句男性常常用来平息伴侣怒火、应对其质疑的空话。

女性通常很难将说谎这种行为和自己爱的人联系起来。如果男性真像她直觉中那样背叛了她,那么,这种发现爱人阴暗面后的痛苦是非常可怕的。她在脑海中疯狂地寻找一种更易接受的方式来解读现状时,常常会抓住一种危险却令人安心的解释——“一定是我的错”。她一旦陷入这种自责的陷阱,就会被扭曲的事实蒙蔽双眼。
当戴维告诉凯西,她要为自己酒瘾复发负责时,凯西就真的将在戒酒会中学到的“自己对自己负责”的原则抛到了九霄云外。
也许他是对的。的确是我让他失望了,是我没有跟他好好沟通就离开了他。我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的……他那么需要我,我应该留下,帮助他一起解决问题……可能我才是让他酒瘾复发的元凶。
我们可能很难理解,为什么比起追究真正的当事人的责任,把伴侣说谎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行为对凯西而言更能实现自我保护。不幸的是,这种情况很多。为了维持和伴侣的关系,很多女性都会选择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凯西一直在试图说服自己——也包括我——戴维之所以又开始酗酒,都是因为她头脑发热,残忍地抛下他独自一人在家,她不是一个好妻子。这种“本应该”“本可以”之类的话听起来多么耳熟啊。有太多女性用这种话术进行自我欺骗,不断骗自己说伴侣没有错,错的是她们,是她们没有把事情做好。她们悄悄推测着,“也许我应该这么做,不应该那么做”,或者“也许我应该往这边走,不应该往那边走”。凯西太想赶快找到替戴维开脱的借口,甚至忘记了她当初之所以离开,完全是因为戴维的行为已经变得难以预测并令人恐惧。
这里还有一些耳熟能详的自责方式:
·都是因为我控制欲太强了,所以他才说谎。
·都是因为我没把问题解决好,所以他才说谎。
·都是因为我太没有安全感了,所以他才说谎——他这么做其实是在保护我。
·都是因为我太胖了/太瘦了/不够理解和支持他/引不起他的兴趣/不能满足他/太挑剔了/太爱唠叨了/太喜欢抱怨了。
你还可以把自己说过的这类话加进去。

他是否选择说谎并不取决于你是谁,或你做了什么。他说谎的行为根本不是你的错。说谎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是他个人的问题。如果他对你说谎,那么他同样会对跟他发展亲密关系的其他女性说谎。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你就是天使,而他是魔鬼,而是说,他如果对你有意见,完全可以不说谎,而是通过其他方式表现。如果你们的性生活不够和谐,其实有很多方法可以帮助你们解决这一问题。如果他不为自己的说谎行为负责,你不停止自我责备,就算你付出再多努力也于事无补。
实际上,我们用来自我麻痹的话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谎话。它们令我们感到舒适、熟悉和真实,所以我们喜欢像念咒语一样一遍遍吟诵它们,像裹毛毯一样时刻把它们裹在身上,希望以此获得内心的安宁与平静,让世界重新回到我们理想的轨道上来。

在伴侣的谎言中生活的经历会动摇你存在的根本。这种生活会影响你的思维、感受、行为、和伴侣的关系,甚至你的尊严。当你开始用谎言掩饰心中的恐惧和疑问,用妥协和让步换取一时的风平浪静时,变化已经悄然而至。水滴石穿,磨杵成针,你对谎言的每一次否认、对痛苦的每一次美化,都是在纵容它们不断侵害你的身心健康。
终于,你开始心灰意冷,想要狠狠地报复他。那个你深爱过的人已变得陌生而遥远,就连你自己也面目全非。你采取了从未想过的手段和方式进行反击,被困在最强烈的情绪冲突中天人交战。不管你承不承认,自轻自贱已让你深受其害。你觉得自己很傻,受到了利用,被耍了,因此感到耻辱。
在我们看来,伴侣说谎产生的最直接的影响,正是那些不断涌现的消极想法和痛苦感受,而这些正是我们最关注的地方。你深陷愤怒和悲伤带来的起伏之中,却完全忽略了生活中那些意义重大的变化。这些变化并非发生于一朝一夕之间,可无疑是对欺骗忍气吞声的消极后果。
如果你的伴侣不断说谎,你可能会:
·和你身边那些清楚你伴侣真实嘴脸的人断绝往来
·成为你的伴侣继续说谎的帮凶
·冲动地采取报复行为
·认为自己多疑、善妒,因此感到羞耻,进行自我贬低
·痛苦不堪,陷入自我封闭
·对说谎步步退让
·给孩子做出错误的示范,让他们误以为男性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谎,而女性就应该容忍

千百年来,消息都是通过信差传递的。如果传的是好消息,信差还会因此得到奖赏。可如果碰到给国王或其他大人物传坏消息,这群可怜的家伙就危险了。听到诸如死亡、重大战役的失利、谋反、其他阴谋或背叛等令人不悦的事件或悲剧时,国王在勃然大怒的同时,定会寻找一个替罪羊。在他看来,还有谁比造成他痛苦的根源——信差——更合适呢?如果不是他,国王就不会知道这些让人痛苦的事,这一天也会是正常的一天。还有什么比赶走坏消息的传递者或干脆将他处死更好的解决办法呢?
杀死信差的欲望并没有随着现代技术的发展而逐渐消失。在某种意义上说,这反而是现代人的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们仍然更容易将怒气撒在送信者而非问题的制造者身上。
艾莉森的姐姐埃丽卡看到斯科特和一个陌生女人一起走出酒吧,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而她的反应很夸张。
第二天我就打电话给埃丽卡,让她别多管闲事。我还告诉她,她看到的肯定只是长得像斯科特的什么人。但埃丽卡说她离得非常近,虽然斯科特没注意到她,她不可能认错人。接着,她说:“亲爱的,你还想继续忍他这种事多久?”于是我彻底崩溃了,大声嚷道:“你对我们之间的事根本一无所知,有什么资格来破坏我的婚姻!”然后我告诉她,如果她不道歉,我就再也不要见她,也不想听她说话了。她应该做我最坚定的支持者,可她却在攻击斯科特,戳我的痛处。我真觉得她背叛了我。
对艾莉森这样有着强烈抗拒心理的女性来说,即使有明确证据显示这些谎言已经严重影响到她们的人际关系,她们依然会选择置之不理。
只要戴牢爱情的滤镜,再显而易见的谎言在她眼中都能消失不见。埃丽卡真的很关心艾莉森,而且她因为没有这层滤镜,更能看清斯科特的谎言。
但这种行为让她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她是应该保持沉默,让艾莉森自己发现真相,还是应该冒着招惹仇恨的危险当一个现代版的信差,传递没人愿意听到的坏消息呢?这是真正关心我们的人在试图保护并叫醒我们时会遇到的困境。我们否认得越是强烈,就越不希望有人来拆穿假象。最后,我们经常会和把我们并没有准备好听到的真相告知我们的那些重要的人断绝联系。
其实,艾莉森的抗拒恰恰说明她已经对到底是谁在对自己说真话产生了怀疑。但有些时候,真相明明已经开始浮出水面,如果这一消息是从其他人那里得来的,我们却会觉得受到了侵犯。因此,艾莉森更容易把告诉她真相的姐姐当成背叛她的人,而不敢面对斯科特可能才是真正的背叛者的这种可能性。就像国王把怒气都撒在信差身上那样,艾莉森把她的怒气撒在了姐姐埃丽卡的身上。

▷给痛苦写一封信

据我所知,帮助你在接下来的几周里正确应对并削弱痛苦的最有效的方式之一,是给痛苦写信。当情绪变得支离破碎、无法忍耐时,当务之急就是给它们找一个合适的容身之所。这封信恰恰如此。它能让你看清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并给你一个安全而专注的途径来尽情表达自己失去这些后的感受。在此,我将安妮的信分享给你,助你在构思时参考。这是一篇非常棒的范文。
致我的痛苦:
好吧,你还是找上门来了吗?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你闯进我的生活,可你还是来了,而且还要待上一段时间。这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是你看我日子过得太舒心了吗?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我倒不如好好对付你,让你趁早离开这里,因为绝对没有人欢迎你这种客人。
如你所知,我发现兰迪违背了我们的婚姻誓言,辜负了我的信任。我知道很多人都遇到过这种情况,可当它发生在你身上时,你会发现仅仅知道这些根本毫无用处。我不可能轻飘飘地说一句“男人嘛,都是这样的”,因为我真的很伤心。
我把我的痛苦列成一张表:
◇ 我失去了曾经坚信不疑的东西——我以为我拥有一个我可以信赖,爱我、忠于我的丈夫——我为此痛苦不已。
◇ 我失去了对自己的个人魅力和吸引力的信心——我为此痛苦不已。
◇ 我失去了一个特别的人,他对我来说已经变得陌生。虽然我很思念他,可他再也回不来了——我为此痛苦不已。
◇ 我失去了一份纯洁、安定的爱情。如今,这份爱早已面目不堪——我为此痛苦不已。
◇ 我失去了一份天真,当然不是孩子般的天真,而是相信“这件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天真,因为它可能并已经发生了——我为此痛苦不已。
◇ 我为失去了一段曾经拥有的感情痛苦不已,但我仍心怀希望,相信自己会遇到新的人,拥有新的感情。我会更加努力,让这一天早日来临。
不过,我现在想正式通知你:痛苦,虽然我知道你还会停留一段时间,但实际上你时日无多了。你休想打败我。
爱你的(没想到我会说爱吧?)
安妮
这封信对你来说有很多可取之处。我们可以看到,安妮开始接受现实,并意识到她的婚姻到了必须重建的时候。同时,对于痛苦,安妮采取了一种坚定的策略,表达了要摆脱其影响的决心。字里行间虽然难掩痛苦,却也不乏幽默和勇气。这不是一个受害者的控诉信,而是一个战斗者的宣战书。

▷与恐惧对话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力量强大的逆流将你拉入了一个黑暗、混乱的地方。这股力量不是愤怒,不是悲痛,而是恐惧。就像在噩梦里,长长的走廊两边立满了一面面恐惧的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是一张可怕的脸:
·对变化的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
·对孤独的恐惧
·对从头再来的恐惧
·对失败的恐惧
·对从此难再付出信任的恐惧
也许你会想,恐惧如果有一个清晰的轮廓或是肉眼可见,就不会难以掌控了。但不幸的是,恐惧就像流动的液体一样变化无常。这种难以捉摸的变化能在你需要发力的时候让你失去力量。
当凯西意识到她和戴维的婚姻可能要走到尽头时,她开始出现一些前所未有的症状。
我的思绪变得飘忽不定,不时感到心跳加速。我每天有一半时间都处在恶心和难受的状态中,触目所及的每一个地方都让我心痛难忍,孤单无助。可我还得继续工作,天哪,这真的太难了。上班的路上我在哭,回家的路上我依然在哭。我可以应付各种事情,可唯独这件事让我陷入了一个怪圈。我究竟怎么了?
我告诉凯西,她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恐惧,而是恐惧的最高级:恐慌。以下是她听我说完这句话之后的反应。
知道这种情况的名称让我觉得好点儿了。这和真正的惊恐发作不一样,不至于让我连家门都出不去,但又比一般的恐惧严重。我想说的是,虽然我也怕蛇和蜘蛛,但这两者有着很大的不同。这更像我小时候怕黑的感觉。那时候,我真的以为外面有非常可怕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可是只要妈妈走进来,打开灯,陪我坐一会儿,我很快就不怕了。但现在我的感觉是,根本没有灯可以打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我的胸口上,紧紧地把我困住了。
如果你的经历和凯西所描述的这些感受和画面很接近,那么你和凯西一样,也需要找到打开那盏灯的办法——当然,是对成年人而言的。

“很好,凯西,”我说,“接下来,我想请你想象一下你开始爬出这个深渊的情景。我知道那里漆黑一片,阴森可怕,但你只需要看着眼前的道路——而不是深渊的全景。你之前做得特别好。日子是一天一天过的,事情是一件一件做的,所以你只需专注眼前。好了,现在你可以去打开灯了。”
我提示凯西,试着想象出两样东西供自己选择:一个可以在黑暗中打开的开关,和一根可以照亮前路的蜡烛。同样,我希望你也可以每天多做几次这个练习。体验黑暗的感觉,感受它如何催生和放大你内心的恐慌,让你感觉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然后,不管是在现实还是想象中,请你选择旋转开关,打开电灯。这一办法会帮助你找到自己的出路。
把我对凯西说的那些平复情绪的话录下来,在做练习时回放也是个不错的方法。如果自己录音会让你感到不舒服,你也可以让和你亲近并能给你安全感的人来做这件事。
其实,你心中的恐惧就像你的愤怒和悲痛一样,终将走向消亡。但与此同时,你的生活还在继续,所以你需要尽快回到正轨上来。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发现爱人欺骗了你就不再对你有任何要求。当然,本书的作用是帮助你重新找到方向。同时,你也可以向心理健康专家寻求帮助或是参加一些互助小组。你需要充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一旦你发现自己的抑郁或焦虑开始失控,我强烈建议你去寻求医生帮助。事实证明,一些新药在缓解极端情绪方面疗效显著。当然,我并不是说一个小药片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只是近年来开发的一些新药的确可以帮助你恢复正常,让你更快地平复情绪并回到正轨。
我发现,你现在可能还处于茫然无措的阶段,而我向你灌输了太多信息,下达了太多任务。事实上,你不需要把每个练习都做一遍,但我建议你做其中与你自身关系最紧密的几项。不过,这些练习并不会奇迹般地让你彻底康复,也不会让所有的痛苦突然消失。你受了伤,伤口愈合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我们才刚刚开始。

如果你能将这种认为未来毫无希望的想法转换成对实际问题的合理担忧,从而对未来做出合理的规划,你一定会得到强有力的安慰。我让戴安重新组织语言来描述她最深重的恐惧和担忧,然后请她留意她内心的恐慌是否发生了变化。
我先是建议戴安重复她的第一句话,“我只看到我一个人孤苦伶仃、黯然神伤的画面”。然后,我让她换一种表达方式,“我担心将来我会有感到孤独和沮丧的时候”。因为这才是一种比较合理的担忧。另外,她也可以补充一句,“但我能做的是……”这种表达方式帮她打开了一扇门,让她去主动思考有哪些实际可行的方法能帮她战胜内心的恐惧。
戴安一一照做了。“我能做的是……多见见我的朋友,然后再结交一些新朋友。你知道,我喜欢唱歌,只不过之前放下了这个爱好,所以我可以试着加入一个合唱团。我知道前面一段时间可能比较难熬,但只要我把注意力从毫无希望的黑暗中移开,专注于解决眼前的实际问题,我应该会轻松不少。”
于是,我让戴安将她最容易反复想到的那些灾难性的前景都列出来——也就是她幻想出的“世界末日”——然后换一种表达方式描述这些想象中的情景。以下是她的清单。(如图)
用“也许很难,但是……”或“虽然我很担心……但我会尽力做好”这样的句式来表达,是一种非常聪明也非常实用的做法。我们在描述幻想中的世界末日时,往往会用“我再也没有”或“我不能”来开头,但这类句式会关上你整合资源、找到解决问题的方式的大门。“我不能”的真实含义是“我对此完全无能为力,我放弃”。正是这种思维方式引发了你内心的恐慌。它让你在变化无常的命运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因为你早已宣布你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活。
你只要觉得自己被无形的恐惧和担忧紧紧扼住了喉咙,就可以拿出这张清单。随着时间的推移,你还可以在上面添加解决问题的新方式。慢慢地,你会感到自己变得越来越有活力和创造力。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并不孤单。成千上万和你一样的女性都用这样的方式走出了困境。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可以应对自如。

在结束治疗数月后,戴安给我寄来了这样一封信。
亲爱的苏珊:
上个周末,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山里徒步旅行。我们一路向上,准备翻过一座陡峭的山。我转过一个弯,遇到了一块横亘在道路中间的巨石。我盯着它看了很久,感到莫名的恐惧。最后我才发现,其实还是有些地方可以下脚的。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翻越这块巨石。虽然我比同伴们慢了很多,但我还是让他们继续前进,不用管我——我会追上去的。最后,我终于爬到那块巨石顶端。站在上面,我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峡谷美景。我为自己感到骄傲和自豪,我没有选择放弃,而是坚持不懈,找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我太喜欢站在巨石上的那种感觉了。我知道这块巨石并不会因为我站在上面而碎裂,它依然立在那里,可我已经站在了世界之巅。
回到家后,我突然意识到,这次爬山的过程就好像我自己的人生之路。在和本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中,很多时候我都感到无能为力。我仿佛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流沙当中,永远不知道自己会被什么拖下去。你知道,当时我得知事情的真相后生活变得多么糟糕。我当时真以为自己没办法挺过去了。我只能看到那块挡住去路的巨石,却从没想过我自己拥有继续前行的力量。是你让我重新打开思路,敞开心扉,让我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顽强与不屈——于是我让自己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你过去常常对我说,如果我坚持要求身边的人对我诚实,同时我也坚持对自己诚实,那么我的生活就会因此发生改变。如今我再看看自己身边,终于深刻地理解了你的意思。看看现在的我!我不仅会和朋友一起去徒步旅行,还时隔多年再次去做了志愿者,结识了很多很有意思的男性朋友。我不怕花时间去了解真实的他们,另外,我已经能认出说谎的人了。而且我知道,我不会再让这种人走进我的生活了。苏珊,我成功地在巨石上重新建造起了自己的人生。虽然我的确会为生活中失去的一切感到难过,但在经历过那么多之后,我知道现在我能应对任何事,即使再次恋爱需要冒着风险。
来自山那边的问候
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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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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